青棱不必转头,也知道是萧乐生进来了,肥球一听到声响便“哧溜”一声窜回了洞里唐徊自那夜送她过来之后,就再也没来过,只吩咐了萧乐生守在这里。萧乐生不是个安份的主,将他拘在这里半天就浑身发痒,不到三天便耐不住寂寞到外面寻乐子,只晚上回来守着青棱修炼。好在五狱塔戒备森严,里面又住着一群老怪物,外人轻易不敢招惹,因此对青棱而言,这里倒是个安全的地方。“师兄这是从哪里寻了乐子回来”青棱听他语调虽是嘲讽,但那声音并不似平时那样充满怨念,甚至还有些得意,她便猜测着他必是又搭上了什么女人。“你怎知我寻了乐子”萧乐生拿眼角瞥了瞥她,也不待她回答便接道,“不过你倒猜对了一半,今天是有件让我开心的事。”他说着便径自走到角落里,将锦袍一压,盘腿坐下。青棱转了转眼珠子,余光中他俊秀的脸被昏黄的光芒打下一些阴影,少了几许轻佻与自命风流,流露出了些许不经意的疲惫来。“什么事让师兄这么开心,说出来让师妹我也开心开心吧。”青棱嘻嘻一笑,牵动了脖颈的筋肉伤口,传来一阵揪心的疼。“你消停消停吧,别再伤上加伤浪费我的时间了。”萧乐生白了床上缠得像个尸人般的青棱一眼,方才开口,“我们宗的大天才苏玉宸在斗法会上惨败,被人碎丹。”青棱闻言不由一呆,结丹期的修士被人碎丹,等于一身修为毁于一旦,不止如此,金丹破碎后再修行十分艰难,不啻于她这个被人断了经脉的废人,只不过他元寿还在,行动自如罢了。苏玉宸自小便是宗门着重培养的天才精英,一路走来未经挫折,难免有些心高气傲,如今一朝重跌,从天才变成废才,这百年来所拥有的一切瞬间化作污有。拥有了一切再狠狠被夺走,对他而言怕是比死还痛苦的事,而接下去,他失了利用价值,之后将要面对的世情冷暖只多不少,单看萧乐生此刻幸灾乐祸的模样就知道,太初门内有多少人对他妒恨,若他有师门护着就罢了,只怕紫云峰孙逢贵视之弃履,他便要落得众人轻贱的地步。修仙一途,变数巨大,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只是何时算是最后呢仙途茫茫,大道之上还有大道,修行无涯,唯穷尽一生力争前行,修行修心,道心皆得,方不负这一世苦行。“怎么你同情他莫非你也同你师姐一样恋上那小子了”萧乐生见她沉默不语,不禁冷笑一声问道。“师兄,我只是物伤其类罢了。”青棱与苏玉宸不过数面之缘,初见时他风光万丈,难以想像今后落魄潦倒之样,今天是他,明天也许是自己,倒并非同情,只是不免唏嘘一番,转眼也就过去了,“师姐怎样了她那么喜欢苏玉宸,怕是不好受吧。”一句“物伤其类”让萧乐生的冷笑沉寂了下去,半晌方接道:“她去看了那场斗法,哭得稀哩哗啦回了洞府。这些都不重要,现在最叫人惊讶的是让苏玉宸金丹破碎的人,正是我们的杜大师兄。”什么!杜昊!这话一出,就连青棱也错愕不已。禁术(2)唐徊的几个弟子,修为资质都是一般,照日峰有份参加斗法会的只有杜昊一人而已。杜昊为人素来低调平和,修为在太初门同境界的师兄弟中亦属寻常,即使他真的有能力赢了苏玉宸,以他的为人,断不会如此残忍将对手碎丹。“惊讶么我和你一样惊讶。杜师兄真人不露相,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哪。”萧乐生嘴上夸着,声音里却没什么夸奖的成份,“他现在正在师父洞府前跪着,要领受责罚。”仙门斗法大会,虽说是点到即止,但斗法就是斗法,要想完全避免伤亡那是不可能的,否则当初罗峰也不会为了光明正大的杀她,而让她顶替罗雯儿的资格出赛。杜昊虽然闯下祸事,但苏玉宸技不如人,紫云峰也只能认栽,唐徊为人狂妄护短,定然不会真的责罚杜昊。青棱心中忽然有种无法言喻的奇怪感觉。“若你没受这重伤,今天也许就和大师兄一样风光了。你对柳正天那场斗法我看了,很精彩。”萧乐生忽然间把话题扯到了青棱身上。他说的倒没假,柳正天是太初门筑基期弟子中夺魁的精英之一,不想被青棱这忽然窜出的废材黑马给击败,如果没有苏玉宸的事,此刻太初门里被人当作谈资的应该是青棱,不过苏玉宸之事一出,没有人再记得青棱。“可惜,你‘死’了。”萧乐生笑得很是风流灿烂,因伏击一事,青棱如今形同废人,不可能再踏上斗法台,而唐徊已对外宣布青棱死亡,她如今是个活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