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夜色里,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带着不死不休的架势,时不时发出一声拳头到肉的闷声。
郁慈苍白着脸,脑中如同浆糊一般,怎么、怎么打起来了?
他该怎么办?该拉谁?
还未等少年纠结出结果,那边已经见了血,沈清越一手捂着腹部,手背擦过破皮的颧骨,眼中戾气更重。
正要动作,一只柔软的手突然环上他的腰,少年抵着他的背,仿佛十分害怕他再次冲上去般开口:
“不准打了!”
“再打,我就要叫人了。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看见你们丢脸的样子了。”
腰上那只手力道那么轻,声音也还发着颤,沈清越忽然想笑。
只有少年会觉得丢脸了。
对面的贺衡情况同样好不到哪里去,脸上身上都挂着彩,眼神依旧冰冷,只有看见少年拉住沈清越时,眸光微动。
仿佛这一刻,才察觉出身上的疼。
沈清越握住少年的手,将他从背后牵出来,勾了勾泛疼的嘴角:“对不起,吓到阿慈了,我们走。”
刚迈出一步,身后传来贺衡的声音,让他的脚步顿住。
“你可以走,阿慈必须留下。”
脱臼的手臂垂在身侧,贺衡盯着两人的背影,准确说是少年的背影面无波澜地开口。
“阿慈是贺家的人。”
眉峰一沉,沈清越没有回头,握着少年的手下意识用力,随即反应过来又怕握疼少年立即放轻力道。
“别一口一个贺家,跟阿慈有关系的那位早死了。”
他想牵着少年走,却听见贺衡淡声道:“不如你问问他,他愿意走吗?”
血液在这一刻流速陡然加快,沈清越不想问,也问不出口,只是带着少年走出贺府。
下一刻,手上传来一点微弱的挣扎,他怔怔低头,少年脸色雪白,眸里却清晰地透出不愿意。
心脏忽然破开一个口子,每一口呼吸都带着疼,比身上任何一处伤口都疼,让他几乎要发颤。
“你不想走?”沈清越盯着少年,胸口闷疼,吐出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血腥气。
月光浇在他的眉眼上,让他眼里的悲恸几乎化成实质。
心尖颤动,郁慈不敢看向他,躲闪开目光,慢慢从男人掌心抽回手,轻声道:
“对不起……我、我暂时不能走……”
他实在害怕,他前脚跨出贺府的大门,后脚贺衡就将骨灰挖出来。
少年脸色雪白,浅色的唇瓣紧抿着,单薄的身体立在风中似乎轻易就会折断,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可这副柔软的样子,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吐出拒绝的话。沈清越闭上眼,不用想也知道是因为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