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还挺好,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人,隔老远就能闻到肉香。
“这算什么,长安有座观音禅院,那里和尚烧得一手好猪肉,就是宫里御厨也比不上他们,”昙花笑道,“等你日后去了长安,我带你去尝尝。”
好家伙,原来这已经约定俗成了么,玉娘只呼长见识,原来寺庙卖肉还成了招牌。
见小七有些跃跃欲试,昙花连忙喝住她道:“且等等再逛,先去庙里拜了神再出来,这会儿人少,等人多了小心香灰弄脏了脸,香火糊了衣裳。”
她们为了今天穿的可是新衣裳,被昙花这话一下就急忙收住了脚步,规规矩矩的就穿过广场,过了一道石桥,在山门外一人买了三炷香,打算进去供神。
玉皇庙的道士很会做生意,在自家庙门外卖香,还每人特意限了三根的量,说这符合道家三生万物的法意,虽然香烛还设置了上中下三等价钱之分,可限了数量就显得不是很贪财。
进了山门,先是面阔五间卷棚顶的大献厅,厅子前面还摆着个比水缸还粗还大的香炉,内里插满了香火,青烟直冲云霄,几乎一瞬间,众人就都闻到了那浓郁的线香味。
献厅里摆的是文武将军和瘟神爷爷的塑像,自然在玉皇大帝面前,这些都只是殿前小喽啰了,三根香自然不舍得给他们。
怪不得厅前烧个大香炉呢,若没有这个,将军们站班一天什么也没得到,可不是要震怒的。
紧挨着献厅后的就是面阔三间、单檐歇山顶的玉皇殿了,殿堂深深,厅屋宽广,内里供奉着玉皇大帝的神像,不知是泥糊的还是石塑的,已经被颜料覆盖看不出原本材料,只看见面相庄严的玉皇高高端坐,底下一溜长排的蒲团,凡人在那磕头烧香。
右边殿门处,还有个摆着桌子胡子花白的老道士帮人解卦。
昙花站在蒲团边上并没有叩拜,只让几人按着年龄次序点香拜神,香头刚要凑近灯火时,玉娘忽地停住脚步,询问起门口老道:“敢问道长,不知庙里头除了供奉玉皇外,还有什么灵验神仙?”
玉娘刚才瞧着有不少妇人并未在此停住脚步,而是绕过玉皇往更里头过去了。
那道士估摸着此刻无人算卦,自己正清闲得很,看见玉娘不花钱干问也没嫌弃,摸着胡须笑眯眯道:“几位小娘子怕是头回来,我们玉皇庙里除了玉皇尊神外,还有后面供奉着的泰山娘娘,求姻缘,求子嗣,护佑子孙那是再灵不过了。还有东西配殿里的文昌帝君和护法财神,那也有人还过愿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看进殿的人多,点香的人少,原来还有别处,没有蹭上热度,连玉皇老爷也吃不上饱饭哩。
玉娘想了想,而后开口道:“俗话说得好,神仙还有轻重缓急,到庙里总不能都拜一遍,求该求的人去。玉皇老爷坐拥天下,恐怕他老人家未必就馋咱们这三根香来,我想留到后头去点,你们是在这儿还是往后面去?”
这倒要人想想。
几人虽然都是花娘,干得一门职业,可各自祈求的愿望并不相同。
楚楚和银花想的是求段好姻缘,小七求的是钱财,福娘犹豫得最久,她既想拜文昌帝君,能让自己才思敏捷,写出几首留名的诗句。又想去求泰山娘娘,为自己求段姻缘,最好是比那县丞还要显赫的官位,替她娘争这口气!
纠结再三,福娘做了决定,“我和银花她们一起去后殿。”她到底还是最在意亲娘。
“玉娘你呢?”福娘问道。
“我自然是和小七一样去求财神。”玉娘丝毫没有迟疑,刚才一听道士讲述就下定了决心,求姻缘哪有求财好,若是天降横财一百亿,月老亲手给她绑红绳都不好使。
既然商量了路子,跟随的人自然也要分开。
昙花姑姑虽然比她们年长,可论起手上的气力只能堪堪与玉娘齐平,为了她的安全,也得留下一人。下剩三个妈妈,玉娘干脆推了刘妈让她去照顾福娘,自己和小七则带着宋院的徐婶去右边财神殿里。
“别怕。”玉娘朝着小七轻折起披袄衣角,露出自己腰里挂着的两个荷包来。
大的红布荷包里边鼓鼓囊囊,装的全是她在后院捡的石头。这玩意儿用来砸人,轻者头破血流,重则当场昏厥,极有安全感。
小的青布荷包里则是特意从锅上刮下的灶灰,里面混了细沙土,用这个往人面前一撒,不怕眯不了人眼,实在是偷袭的好帮手。
毕竟出门在外,安全第一,李玉娘独家防身术里第一条就是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她早做了准备,不但她有,福娘腰上也挂着一个小青布荷包,只是她身子弱扛不住,所以大红布石头包没让带。
“你怎么不和我说?早知道我也备一份了,省得我妈担心。”小七睁大了眼睛,有些惜恨。
“你要是带上它,我就得更小心你了。”玉娘放下衣角没好气道,这丫头的杀伤力可不在那些坏人之下。
说说笑笑间走到财神殿中,这里倒没有道士看守,殿门敞开,底下两排跪垫,她们略等了一等,空出一排时才郑重跪下。
玉娘抚鬓正衣,屏气凝神的开始闭目叩拜,祈求财神爷爷真个能看看她——住在清平县百花十街腊梅巷李家院西厢房外边床的李玉娘,自己不求大富大贵,但求财神爷爷能让她有两三年内得上一笔赎身钱,可以顺顺利利从李家搬出,再得一笔养老钱,这样就足够了。
若是不能不劳而获,那就保佑自己能找几个钱多绵软的瓜头,唱曲挣钱总不算是投机取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