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转绿,关山月一脸嗤笑,她吐了口浊气,将手机扔了回去,一脚油门就踩了下去。周佞。这是什么星球的傻逼产物。还真是……一点都没变。白色的suv绕过那些大街大道,不知道绕了多久,终于在一条小巷前停下。路灯摇摇晃晃,关山月沉着脸停好了车往小巷里走,她的身姿高挑,也瘦落,脊骨时刻硬挺,像傲梅。最终在一间偏僻的纹身店前停下了脚步——这是一家连名牌都没有的纹身店,跟其他花里胡哨和高大上的店不同,这家偏僻的小店没有半点装饰,连门都是工业化的铁门。陌生与熟悉交织,关山月顿了顿,终是推开门走了进去,颇有些轻车熟路的意味。空气里飘着轻微寥落的冷香,座位上有个人正屈着腿,陷落在藤椅中呼呼大睡,关山月眸色微闪,走到收银台前屈起两指,轻轻敲了敲,落得沉闷一声响,有些轻佻:“哎,醒醒——”“我来这儿……补个色。”那是关山月与周佞的初见。……被微微上挑的语调惊醒,正在藤椅上呼呼大睡的那个人睁开了朦松的睡眼,她揉了把有些变形的利落短发,目光在背着光的关山月身上定了好一瞬才聚焦,下一秒,她就猛地从藤椅上跳了起来:“关山月?!”不敢置信的神色和语气一同从女人的嘴中蹦了出来,她干脆利落地跨过收银台一把抓住关山月的手:“卧槽,真的是你啊,你还真的回来了啊!”一如既往大得吓人的力道让关山月暗暗吸了口气,只是面上不显,她笑着说了句:“不是我,难道你见鬼了啊?”女人又连着惊讶了好几句,睡到半昏半醒的脑子彻底清醒了过来,她一把抱住关山月,满脸惊喜:“宝贝,我想死你了!”关山月冷不丁被抱紧怀里,熟悉的冷香钻入鼻尖,她松了松一直堵在心口的那股气,眼睫一垂,调笑:“令窈,你是跟薛幼菱两个人商量好了要勒死我啊?”抱着她的江令窈兀地笑出了声,她慢悠悠地放开了关山月,将人拉到里面的纹身室沙发上坐下,才转过身去小冰箱内拿出两瓶啤酒。江令窈准确地将其中一瓶扔向了关山月,她倚着冰箱门看人,慢条斯理地:“你可不要拿我跟她比,那丫头绝对比我过分得多。”关山月准确地接住了扔来的那罐啤酒,掌心触及一阵冰凉,她熟练地拉开了拉环,顺手将拉环往旁边的垃圾桶一丢,瞥人:“那丫头一开始就抱着我,说得抱够五个小时才肯松手。”江令窈笑出了声,却没人惊讶的神色:“猜到了,不过……”她顿了顿,鹿儿般的双眼眯了眯,好半天才续了一句:“听那群人一直在说你回来了,我都还不信,到今天亲眼看见你了我才肯信。”抿了口冰凉的啤酒入口,顺着喉间吞下流入胃,关山月慢悠悠地抬眼,靠着沙发背:“怎么,还怕是炸胡?”“我可不敢轻易信人。”江令窈拉了把折叠椅往关山月跟前一坐,挑眉,“你这性子,一切都有可能,保不准就回来个把小时就原地买张机票飞回去。”关山月瞪了她一眼:“就说不过你。”“得,不说你了。”江令窈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样儿,两人对视一眼,她面上的笑终是缓了下来,认真了几分:“怎么,当初不是说再也不会回来了吗,这是……想通了还是想开了?”关山月的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啤酒罐的罐口,轻敲两下,是金属铮亮的声音:“想回来,就回来了。”“听说你还一改从前,直接回去接手了庭旭。”江令窈啧了一声,上下扫了关山月一眼,“看来是真的见鬼了。”关山月白了江令窈一眼,跟着她的话去说:“那你还不赶紧请两道符回来镇压我?”“太贵了。”江令窈指了指旁边用来刺青的躺椅和工具,“小本生意,你不配。”关山月扯笑:“滚。”江令窈这才收了声。关山月调整了一下,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坐姿,她抬眼扫了几乎跟从前没有任何变化的装饰一眼,指尖又在啤酒罐的罐口上敲了两下。“这些年,怎么样?”“这五年过得还好吗?”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关山月和江令窈看了对方一眼,沉默了一瞬,而后兀地笑出了声。默契地令人诧异。关山月几乎卸下了在外头所有的伪装,会心地笑了。江令窈与薛幼菱不同,后者从出生到现在都活在家人为她建造的象牙塔里,从未受到过任何伤害,并且直到她老去的那一天都不会为任何事物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