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占了他妹妹的身子,他真正想护着的人,早就死在了那冰凉彻骨的芙蓉池里。甚至可以说,是她偷了这份兄长对妹妹的疼爱。陆菀一时之间有点恍惚。见此场景,老夫人更是满意,陆萧是实打实的嫡长孙,平日自己动不得他,这会么……可周夫人眉头一皱,却是抢在她之前开口制止。“阿萧退下,在老夫人面前还如此无礼,先生平日里是没有教你礼数吗?”收回思绪的陆菀余光略过周夫人,脑海中又响起请安时周夫人说的话,让她放心,就渐渐安下心来。她配合着宽慰陆萧,拿眼瞥着不动如山的圆观大师。“阿兄别急,且听听大师怎么说。”老夫人用目光示意几个婆子上前,口中却说着,“大师方才所言,难道还不够清楚?”“依我看,阿菀也该好好修养修养。我记得慈恩寺附近的山上还有陆家的别庄,倒是个清心养神的好去处。”这倒是一击毙命,陆菀有些佩服老夫人了。说起来倒好像是为了她好,实际上不就是想把她流放出洛京?哪个高门贵女会去山上的别庄长期修养,心里透亮的都能看出是因为犯了错,被扔到庄子上才是真的。便是日后再回来,也难免被人说嘴,名声都败完了。“贫僧倒是觉得,小施主如今甚好,也不必去什么别庄再修养。”一直静默的圆观终于开了口,局势瞬间变化,他微微笑着,“昔年曾与陆大郎君言,小施主三岁时落水高烧,实是一坎,如今再次落水,则是完满过了这一劫。”“日后便会有贵人相佑,想来是能一路顺遂,这便是今夕不同往日了。只是不知此处可有笔墨?”这说话大喘气,怕是所有高人的通病。陆菀心内腹诽,面上却是不显,她恭敬地又行了一礼聊表谢意,然后就双手接过了圆观写下的批语。陆萧和陆菱也都凑过来看。“水生水散,缘念不离。”陆萧接过纸条,念出了声,他方才致了歉,这会态度更是恭敬了不少,“敢问大师,这是何意?”“许是日后有缘便知晓了。”圆观自然不会解释,他起身对着老夫人一礼,眉目温和,“老夫人疑惑之事贫僧已解,这便要告辞了。”陆菀冷眼瞧着老夫人的脸色不佳,强撑着笑送别了圆观大师,就开口让他们离开。“我乏了,你们也各自散了去吧。”只可惜,周夫人这会是不想轻易了结了。“把人带上来。”周夫人冲着身边的婢女说道。不多时,两个双手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婢女就被推了上来,推她们的人顺手取了她口中塞着的帕子。两人跪着叩头,都是泪涕交加,语带哭音,好生狼狈。“……是婢子有罪……老夫人……求您放过婢子家人……”陆菀下意识地去看老夫人,果然就捕捉到她的眉心狠跳了跳,然后眼神定在她身边一个嬷嬷身上。“这些时日,我便听闻府中有所传言,竟是处处暗指阿菀落了水,招惹了些不干净的东西。”“便遣了人私下暗查,很快就查到了打理花木的阿柳身上,阿柳更是交待了是阿梨与她最先说开。”周夫人扶了扶发中的玉钗,挑眉望着老夫人,“这般编排主上的恶仆,依我看来,不如打死了事。”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吓得老夫人身边的嬷嬷猛地跪了下来,阿梨也呜咽着喊了句什么。陆菀听着倒像是在喊大母。看来这阿梨是老夫人身边嬷嬷的孙女。这可就很明显了,她反倒有些懵了,这么粗疏的害人手法,这是侮辱她的智商呢?还是侮辱她的智商呢?这不是一查就明明白白的事情吗?是看她是小辈,忤逆之名传出去不好听,也不能拿长辈怎么样,就明晃晃地下手吗。算计其实这真是陆菀想得复杂了。从古至今,越是复杂的计划越是容易露出马脚,正所谓做得多错得也多。反倒是这种明火执仗的算计,只消擦去关键的那几步痕迹,说不定就能瞒天过海天衣无缝了。老夫人显然也是这样想的,府上人多嘴杂,难以查到谣言源头,只消得今日解决了陆菀把她送了出去,便能一了百了。便是日后翻出这笔旧账,也早就过了时了。只是没想到,周夫人居然能不声不响地查到了阿梨。倒是自己小看了这个商户女了。事已至此,老夫人移开目光,掸掸袖子,故作不在意地开了口,“这等子恶奴何必再请示我,打死了事。”阿梨为着她祖母,也不敢把自己咬出来,不过是个婢女,死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