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菀突然想到了《红楼梦》里的一个经典桥段,偷听了话的宝钗在快被发现时,口中喊的,却是黛玉的名字。她恍然大悟,“你是说,林芸可能知道了些什么,却假托那人是我,才给我引来杀身之祸。如今她死了,不过是背后之人得知了真相,想要灭口?”“不过是些推测而已。”谢瑜看着她,眼中收敛了笑意,目如霜雪,语气冰寒,“并不足以保证你的安全。”一瞬间,陆菀有些毛骨悚然,没想到居然一直有人心心念念想要她的命。“你也不必太过担忧。”谢瑜重新给她斟了杯茶,温声道,“如我所料不差,林芸如今已死,此事应当是了结了。你若是不放心,出门时与他人寸步不离便是。”“或者,我赠你一位身手好的侍卫,你出门时带上他,便可保你无虞。”也好让他随时知晓她的行踪,谢瑜垂下浓长的眼睫,遮住清润眸底的阴影,那是他越来越深的执念与心魔。陆菀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便多谢玉郎了。”也许谢瑜说得对呢,陆菀尽量往乐观了想。“那你还打算告知林家真相吗?”陆菀有些好奇他打算如何处理,毕竟是林家与谢家有旧。“告知他们有何用,”谢瑜唇角的弧度变得嘲讽了些,“若我猜得没错,林芸迟迟不肯告知林家家主,便是深知,若她说出了口,要她命的,说不定便是这些所谓至亲了。”他微微笑着,“如今情形,若是说了,便要牵扯到你我了。此事我也会暗地追查的。”“所以你是早有准备,提前就交待过仵作隐瞒真相吗?”陆菀更疑惑了,这说不通啊,谢瑜又不会未卜先知。“不过事事留心而已。”谢瑜避开了这个话题,他并不想让陆菀认为自己是心机深沉之辈。他柔声道,“过几日我便将侍卫送来,阿菀也不必太过担忧。”陆菀心情好上了几分,她弯了弯唇,带着笑音答应了声。事实上,谢瑜的行动力比她想像得快许多,才隔了一日,就听人禀告说,谢瑜送来的人已经到了。她在院中见了那人,皮肤黝黑身材高大,眼神锐利如鹰,一看就身手不错。然后她又找了些借口搪塞了阿耶阿娘,就光明正大地把这人编在了自己的护卫队里,再出门时心里都踏实了许多。冬去春将来,很快庭院的树枝上就打了些叶芽,隐隐约约地点染了些春意。早起时,叽叽喳喳的鸟鸣声中,甚至还能听出了春归的双飞燕啼鸣。这日,是陆菀与周夫人约好了要去慈恩寺给陆萧祈福的日子。她们一大早就出了门,沿着不平盘旋的山路摇摇晃晃地上山,最后才到了寺内。别看这时节春风还有些料峭,寺内的人还真不算少,还没有进大殿,就看见寺院上空烟雾缭绕的,有如传说中的仙境。陆菀四下看了看,就发现来往的人里多是年轻的男子陪着家中女眷,打趣道,“看来阿兄的竞争对手真是不少。”看着年岁,说不定都是祈求春闱顺遂的。周夫人也注意到了,她倒也不算特别在意这次会试结果。“你阿兄自打年前就开始闭门读书了,也就上元陪阿菱出去过一回,我看他人都清瘦了,显然是很在意这次会试。要我说,他如今还年少,就已经考到了会试,有什么好急的。”“不过这一场会试考下来,条件太过艰苦,怕是会熬出病来,我带上你们来,也不过是想替你们阿兄求个身体无恙罢了。”陆菀笑吟吟的,不以为意,“人家说出名趁年少,阿兄想一举考上,有什么不好的。”周夫人摇摇头,很不认同,“天下间又该有几个谢家玉郎呢?”她有些调侃意味地瞥了陆菀一眼,“我看你阿兄也不是醉心仕途的,他纯粹是喜好读书和考试罢了。”陆菀心中一动,她有几日没见着谢瑜,听施窈说,他最近好似很忙的样子,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见她出神,周夫人猜出她在想什么,笑了笑,却也没继续戳穿她,只挽着陆菱继续往前殿走去。陆菀愣了愣神,就连忙小步追了上去。抄经,又是抄经,陆菀捏着笔杆,就觉得手抖,她一点都不惯这种毛笔悬着写字的手感。总觉得没着没落的,下笔也是软成泥,比狗爬的好不了多少。她侧头看了看专心致志的阿娘和阿菱,就寻了个借口出去透透气。左右有她们俩抄的,也不缺自己那份儿。只是这寺庙着实有些大,她带着阿妙信步走去,不多时就迷了路,明明望着佛塔的方向走,眼前却是围墙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