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取了麻布擦了擦手。“我这几日留在家中,阿迟怎还不愿呢?”那倒不…………………………虽然他擦了手,但你并没有擦手。所以这么被他拉进怀里,你感觉有点尴尬。……更尴尬的是他握了你的手腕,似乎想给你号脉。“先生,快收了神通。”你说,“我什么感觉都没有,说不定还——”丞相看了你一会儿,“那这几日闲下来正好。”……………………你趴在他的怀里,火盆就在身边,听他跟你讲些诸葛瞻小朋友最近如何如何,诸葛攀小朋友又如何如何之类的家常事,感觉有点昏昏欲睡。就在他问起你晡食想吃点什么,你心里一边盘算,一边嘀嘀咕咕跟丞相讲,你吃腻了猪牛羊,准备吃点新花样时,他的语调突然变了。“阿迟。”“哎?”你抬头看他,他低下头看你。威仪悉备的诸葛丞相语气里带了一点慎重,一点迟疑,还有一点仿佛世界观崩坏的小心翼翼。“李正方之事,我已有考量,你万不可……”你万不可啥?你刚刚在嘀咕琢磨着吃个兔子,怎么突然把话题转到…………………………“我保证,不把李都护变成兔子。”你说。变也要变个冷吃兔。这世界上,冥冥之中是有“天意”存在的。你虽然不相信“天意”,但当你原本准备吃吃喝喝咸鱼造娃,却在每天一次回官舍遛弯儿时收到了李严的宴请信函,还是温衡亲自送来的……你觉得,这个世界大概还是有“天意”存在的。“温郎君与李都护亦有来往?”听你这么问,温衡脸上闪过一丝微妙的神色,“李都护镇守永安,整治水利,名声夙著,关中亦有耳闻。”夸了一通,就是没直说到底跟李严是什么关系,你盯着他看了看,还是收下了这封宴请函。此时造纸术已经经历几番改良,但造价仍然不菲,民间所用纸张亦是三六九等。李严送来的这封信言简意赅,内容没什么可说,看这中规中矩的笔迹,你甚至怀疑并非他亲自手书。但所用纸张却十分不凡,柔软坚韧,洁白光润,你拿在手里仔细捏了捏……丞相府上也没有用过这么好的纸。见你捏了捏这纸张,温衡立刻察觉到了。“将军亦精文墨?”“不,”你笑了一笑,“只是觉得这纸张异常厚实,远超军中所用。”你没提园中那对美少年的事,温衡也十分乖觉的没进行售后服务调查访问。“我只是奇怪,我与李都护并无来往,为何会给我下请帖呢?”“将军这话可错了,巴东擒陆逊,潼关斩曹肇,将军威名天下尽知,天子未曾还都前,关中人尽皆知,言说道……”这人还带卖关子的,你心想。“说什么?”你一脸十分有兴致听下去的表情,温衡一脸真诚,半点看不出溜须拍马的迹象。“说此次论功行赏,将军必定封侯,且封侯当封‘冠军侯’。”两汉历史上一共三位冠军侯,均是战功赫赫,当然最为后世所熟悉的莫过于第一位,也就是霍去病。温衡这么一说,你也难免思绪发散一下,要是你真能封个侯,是不是打马长安街上过时,也能感受一下掷果盈车……你那一点儿出神和向往都被温衡看在了眼里,他十分小心的笑了一笑,“虽说现下……”“嗯?”你回过神看向他。“虽说现下朝堂皆传,诸葛丞相或许对将军另有安排,但将军这等人物,李都护恐怕亦早有结交之心了。”作为被大汉铁拳碾过的,温家仅存不多能出来四处结交官员的门面人物,温衡给你的感觉一直是谨慎小心,精明圆滑。而且与你结交时,讨好得不着痕迹,又十分有耐心,不让你看出他的心思。但这么委婉的一句话,你还是听出来挑拨离间的一点儿味道。如果说替李严跑一回腿还不足够明显的话,现在你倒是确定他的立场了。……你心说要是出点什么意外,这可怪不得你。与你那个远在骊山下的小园子不同,李严在长安城郊新购置的庄园气势恢宏,非常配得上他中都护的身份。再考虑到这几日下来,诸葛丞相异常沉默的态度,庄园门前车水马龙也就不难理解。有益州大族,关中世家,亦有朝堂之人,但你留心看过去,明白在脸上写着诸葛亮一系的相府幕僚一个都没来。北伐军中的高级将领也没来——不对,你来了。这就奇怪了,你想,到底是李严就只给你一个人发请帖了,还是说其他人都特意不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