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是万总要看的。”刘敏强调了一下说,“万慧总。”
“我看到您已经发了一个项目进度管理的文件了,辛苦您了。”吴瑞刚打开了一个excel文件,里面列出了项目六个月的安排,但是记录得凌乱不全。
刘敏伸出一根指头,在屏幕上绕了饶说:“这表格太难用了。你们干嘛非要弄个excel表?中看不中用。”
“没关系,赛玲娜会调整的。”
刘敏抱怨道:“你知道你们一来,给我也加了不少活吗?东西还催得那么紧,我这都是周末加班做出来的!你们这些做咨询的为什么总把人搞得那么紧张?就好像你们是跑在秒针上一样。”
“我们不是跑在秒针上,我们就是秒针。”
刘敏翻翻眼睛说:“那就没我什么事了,都靠你们了。不过我们花了那么多钱,这些本来就该你们做的吧?我那还有一些活,也可以丢给你们了?”
吴瑞刚不卑不亢地说:“只要是对整体战略制定有帮助的,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具体的要求您可以向罗总提出。”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而且还把交涉的难题扔给了罗锐恒。吴瑞刚不愧是在企业里干过的,深知打太极拳的套路。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刘敏起身就要走,她又瞟了一眼赛玲娜说,“小姑娘工作不上心,打扮倒是上心。”
赛玲娜一下涨红了脸,这种言语轻慢是她从未遭受过的。内心的不甘和委屈都化成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刘敏一走,吴瑞刚就拍了拍赛玲娜的肩,安慰说:“我听说她就是这么冲的一个人。咱们先把工作做好了,别让她在这上面挑出什么毛病来。”
“知道了。”赛玲娜只好忍气吞声。
晚上,赛玲娜在酒店加完班已是十点多了。她再三检查了项目进度安排的excel表,发给了吴瑞刚。吴瑞刚稍微修改了一下又发还给她,让她直接发给刘敏。
赛玲娜打了个电话问吴瑞刚:“让我直接发给刘敏?这样好吗?”
“你不要怕她。对付这样的客户要以柔克刚。你多接触接触她,先让她认可你的工作。”
“好吧。”
“赛玲娜,咨询在很多时候就是一个知难而上的工作。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难题总会碰到。你听过一个说法吧?咨询三年抵得上别的行业十年。咨询为什么锻炼人?就是因为你会比同龄人遇到更多、更难、压力更大的挑战。如果你能应付得了这些,获得的经验和成长也是巨大的。”
赛玲娜一想到刘敏那不屑的目光和挑衅的言语,就有点头皮发麻。从小到大,周围人待她都是友善包容的。甚至可以说因为这副好皮囊,她也获得了不少优待。没来由的恶意不是没有,但大多数都是背后议论。像刘敏这样直接而当面的伤害还从来没有。
从单纯的校园到荆棘丛生的社会,她稚嫩的双脚上已经割出了第一道血印。刺痛打开了她不愿回首的记忆。那种一下被从花团锦簇抛进泥泞中的落差感,于她并不陌生。
放下电话,赛玲娜跌入五星级酒店柔软的大床里。被褥虽厚却周身冰凉。两间之隔就是罗锐恒的房间。她想要寻求一个温暖的怀抱,想倾诉,也想哭泣。
赛玲娜发了一条微信给罗锐恒,可是半天没有得到回复。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陪客户吃饭。她换了衣服去前台,只是报了罗锐恒的姓名和生日,很容易就拿到了他房间的门卡,容易得连她都觉得这也许是个好兆头。
她进了罗锐恒的房间,果然是没人。她找到了衣橱,那里挂着她所熟悉的衬衣。她坐在衣橱的隔板上,把衬衣裹在了自己身上。
吃饭不可能那么晚吧?是去酒吧了?还是去唱歌了?万吉是不是也有不少牢骚要向他发泄?他明天一早不是还有会吗?应该不会回来的太晚吧……
……会不会还有别的女人和他在一起?
赛玲娜昏昏沉沉地想着,有了流连的放纵,也有了不切实际的期待。她忘了曾经提出的分手是那么痛快,痛快到可以被忽略成是一个玩笑。她解开自己的外衣,全部脱掉,一丝不挂,然后换上了带来的睡裙,就躺到了罗锐恒的床上。
半夜,不知到了几点,罗锐恒回来了。他一开灯就吓了一跳。他走到床边,端详着那张灯光下的面孔,柔和安详得如洋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