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君的动作也是微微一顿,他抬头看向红药,红药也瞟了他一眼说:“昨日,负责收拾将军寝室内务的军妓去收换洗的衣物,门口卫兵拦门,说将军吩咐,他不在的话谁也不许进。”
女人家嘴碎,“好事”没轮到自己身上,说什么的都有。
这件事是从君没有想到的,他昨日十分窘迫,将军不许人进来,不知是出于独占欲,还是不欲让从君太过难堪。不过展戎身为三军统帅,还记得这种小事,无论是出于何种考虑,都让从君颇感意外。
那经历之于从君,就像噩梦一样,从君微顿,轻描淡写地说:“就那事,还能有什么?”
红药目光一滞,,没再多言,一低头,正瞥到从君脚腕上的金环,她刚才就听到有什么响动,在炉火的咕噜声中又听不真切,这一问才知道声音的来源。红药眼睛一亮,说:“哪儿来的?”
从君答:“将军赏的。”
这金环分外耀眼,一看就不是凡品,红药心中喜爱,恍然大悟,知道是这首饰八成是从宅子里搜出来的那批,后院许多军妓都添了新的钗环,唯独没有她的份,红药撇了撇嘴巴,说:“这回的首饰我一件也没捞到,尽把这些女气的东西送你作甚。”
她说着伸手把那环儿从从君脚下摘下来,套到自己脚踝上试戴。
金环被红药佩戴,又是一种风味,从君即便骨骼再纤细,也到底是个男子,这首饰套在珠圆玉润的女子的秀美脚腕上,更显风姿绰约,红药的一截小腿圆润白皙,像藕节一般,带上这金环,竟有些像佛庙墙上壁画里的人物,端庄而靡艳。
红药这么一看,更是喜欢得不得了,笑着说:“好弟弟,借姐姐戴几天,可好?”
从军浅淡地笑了一下,将那环儿从红药脚上摘下,又戴到自己脚踝上,说:“将军不许摘的。”
红药岂能不知将军脾性,但嘴上是一贯的不饶人,又恐从君被将军这甜枣加鞭子给糊弄住,有前几日射箭那事,她见从君这笑容,又误会了,眯着眼睛“啧”了一声。
这金环之于红药不过是件首饰,之于从君,却是耻辱的烙痕,小公子只是淡淡地抿唇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好东西都赏出去了,亏我日日替他管军妓营的事,费这么多心思,到最后,一个好都没捞到。”红药叹道。
从军神色有点踟蹰,想了想,还是开口,迟疑地说:“将军似乎不喜欢你同我太过亲近。”
“怎么说?”他一个将军,又不是三宫六院,哪会计较这等事。
从军犹豫了一下,复述了昨晚将军说的那句话。
红药听了翻了下眼皮,不悦道:“是你惹了他不痛快,他拿这话糟践我作甚?”
红药展开双手,看着自己涂好的指甲,红色的蔻丹分外鲜艳。
她从迎客榻上跳下,把煮好的梨汤端了下来,有些赌气地说:“真不想带他的份。”
从君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看着红药当真捞出了两块儿梨,把青瓷汤罐放到托盘上,说:“喏,端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