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乙闻言,只阖眸道:“知其不可而为之,这是圣人之道。”
邬有期当时不懂,也不以为意。
如今骤然想起身投圣火的却月魔尊,还有那个——那个自爆灵核、封印闇元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大笑起来,腰都跟着弯下去,那个趴在他身上的顾清倚,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邬有期这么一弯腰,他就自然而然地从他肩头滑落,软软跌向台座。
三魂七魄有残缺的人,除了天生呆傻痴愚外,身体也并不好,精力不济、终日沉睡都是常事。
这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邬有期的瞳孔却在看见那个人软倒时,微微缩了缩。
不过他并没有动,眼睁睁看着顾清倚跌下去,人不怎么舒服地摔在了台座的三层台阶上。
邬有期嘴角挂着笑,瞳孔中却渐渐有血色翻涌,“知其不可而为之,哈哈哈,好一个圣人之道!”
明知这人不是卿乙,他还是半跪下去,一把攥紧了顾清倚的衣领,声音也陡然变尖拔高:
“你多规矩,天下第一人!堂堂的卿乙仙尊!你冷静、理智,永远知道什么是正确的选择!”
“你永远不会犯错,心里永远装着你的天下、你的众生!你……你……”
邬有期目光灼灼,血红眼眸一遍遍描摹着眼前人的脸,咬牙切齿像要生吞了他,又仿佛透过他在看什么人。
“那……我呢?”
“你此生唯一的弟子呢?”
邬有期笑着,攥住布料的指尖也一寸寸收着,眼看那张面庞上浮起病态的紫红也不曾罢手。
只要再用点力,顾清倚就会悄无声息地在睡梦中窒息,但恰好有滴不知打哪儿来的水落下来,正好砸到他睫帘上,引得他闷哼出声、微微挣动起来。
这下,邬有期也终于回神。
他愕然地看着落在顾清倚脸上的那滴血泪,突然抖动着肩膀松开了手——
“原来,我只当你冷心冷情,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改变,可是师父……你多有情啊?”
“为了你的苍生,你情愿付出生命。”
邬有期不笑了,他平静地看了眼昏睡中的顾清倚,“你待众生都好……”
说了这半句,他突然张口,愤恨咬了顾清倚脖子。
温热的血水涌出来,一下染红了邬有期的唇齿,他却似嗜血怪兽般贪婪地吮了两口。
听见顾清倚发出痛哼,邬有期才深吸一口气抬首,看着那张脸、视线放空:
“卿乙,你待众生都好,却唯独,对我残忍。”
这话说完,他眼中血色尽褪、人也恢复清明,邬有期慢腾腾从台阶上起身,用手背蹭去唇角血渍:
“喜蛛,带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