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晗拨了过去,却又在没拨通的瞬间挂掉。他看了很久,只将这个号码保存起来。
他回到地下车库打开后备箱,垫子上溢了不少水。
喻晗好像没看到一样,回家脱掉鞋子,卸下厚重的羽绒服,将行李箱里湿哒哒的衣服扔进洗衣机。
开车开了太久,喻晗眼底已经泛起了红血丝,整个人都有种掩不住的倦气。
遗照里的贺平秋看着他的方向,冷冰冰的,毫无感情。
喻晗一个枕头砸过去。
遗照应声而倒,喻晗又走过去拿起遗照放在茶几上,面向自己。
他躺进沙发里,与黑白色的贺平秋对视。
贺平秋很少笑,刚认识的时候倒还能见见,婚后却越来越少。
喻晗掏出手机。
他手机这七年换过两次,不过数据都传输过来了,因此很久以前的记录都还在。
因常年宅在家,手机里还有很多小游戏,以及很多照片。
大多数都是生活中随处可见的风景,茁壮成长的多肉,偶尔下楼散步时遇见的小猫小狗,瑰丽的日出日落……以及偷拍的贺平秋。
但喻晗不是导演,不懂找角度找感觉,拍到的都是奇葩角度,没一张能拿来做遗照的。
大多数照片里贺平秋都面无表情,眼神黑沉,偶尔才能翻出一两张表情轻松的照片。但时间越近,这样的照片就越少,贺平秋的身影也就越消瘦。
喻晗回想了很久,任凭他抽丝剥茧,也没能在这些年的记忆里找到贺平秋带笑的面容。
原来和他结婚过得这么不开心吗?
原来他是这么失败的丈夫。
失败到伴侣得癌症后的第一反应不是告诉他,而是自杀。
手机从掌心滑落,砸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咚。
喻晗裹起毯子,握着胸口的小瓶子,上面的两枚戒指因碰撞发出叮当两声响。
瓶子里的骨灰是他三个月前随机捞得一捧,也不知道属于贺平秋的哪个部位。
也许是四肢,也许是心脏,还有可能是那根玩意儿。
喻晗兀自笑了声,被自己的冷笑话逗乐了。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雪。
他想着,如果一觉醒来真下雪了,就下去堆个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