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几个人都诧然地看着面色不变的冉颜,那&ldo;咔嚓&rdo;&ldo;咔嚓&rdo;骨头摩擦的瘆人声响,令众人纷纷觉得自己手臂发痛,心道,真看不出来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娘子,竟然身怀武功,心肠也够狠,一条手臂说卸就卸,说装就装,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事实上,冉颜的那点功夫根本不是秦慕生的对手,只不过秦慕生以为自己抓着一只小绵羊,全然不曾戒备,才会被冉颜轻易把他的手臂拧脱臼。右手臂上传来的剧烈疼痛,隐隐传入心里,秦慕生眼底透出一丝颓败和绝望,他看到的冉颜,还如往常一样,黑沉沉的眼眸,微带冷意,没有像别的贵女那样戏谑、轻蔑的神情,就是因为这样,才让他陡然觉得自己卑微起来。&ldo;不管你信不信,陷害我的人一定是殷渺渺,欲杀你侍婢的人多半也是她。&rdo;秦慕生扶着门框缓缓站起来。秦慕生是秦上佐的嫡子,他若是不主动惹事,几个护卫也不敢真的把他怎么样,只是站在四周戒备。&ldo;我不会放弃的。&rdo;秦慕生扔下这句话,转身出了雅间。冉云生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收回目光,看向冉颜,&ldo;什么时候定的婚约?&rdo;冉颜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端起来抿了一口,道:&ldo;约莫是半个月前吧,阿耶大概以为我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于是定下了这门亲。&rdo;顿了一下,冉颜见冉云生面色不悦,反而安慰道:&ldo;我若真是病入膏肓,嫁过去倒也无妨,反正没几日好活,可既然病愈了,我若不愿意谁都不能勉强,高氏也一样。十哥,我已经会保护自己,无须忧心。&rdo;冉云生垂下眼,遮住秋水一般的眸子,轻轻嗯了一声,令人辨不清神色。仿佛是缓了缓心情,才转头让小厮去告诉酒楼换一桌饭菜来。因着被秦四郎这一扰,冉云生用饭时一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吃的也很少。不过这些不疼不痒的事情对于冉颜来说,根本影响不大。饭毕,两人在雅间里稍作歇息后便去逛东市。冉云生见冉颜连身上穿的、戴的都是极为普通的货色,连一两件像样的首饰也没有,便带着她到东市大肆采购,但凡冉颜多瞄一眼,或者碰上一下的物件,无论价钱,通通都打包买下。挥金如土,再加上冉云生容色妍妍,笑起来的样子直让阳光为之黯淡,因此两人所到之处无不被人瞩目。一圈逛下来,身后多了两架马车,幸而冉颜并非是看见什么都新奇的人,否则冉云生当真能把整个东市都搬空。冉云生是个极细心的人,看见冉颜似乎有了疲态,天上聚积起许多云,估摸着一会儿就要下雨,便叫来马车准备送她回去。苏州的小巷大都不能容马车通过,只能从东市出来后顺着大道直走,从东门出,然后再绕到城南的庄子上。上了马车,冉颜靠在窗边,透过帘子欣赏外面的景致。夕阳红霞布满天际,橘红的光线笼罩整个苏州城,黛瓦白墙上亦映上的温暖的颜色,空气中有些过分的潮湿,和着白日残留的炙热,令人像是坠入蒸笼一般,身上的衣物粘着皮肤,颇为难受。空气里蒸腾的水汽渐渐化作雾气,青石砖上亦仿佛能殷出水似的,燕子三三两两,低低地划过巷陌。随着乌云将霞光笼罩,雾气也随之大了起来,氤氲的雾中若隐若现楼宇式双层砖木结构宅第,挑檐斗拱,镂花窗格,马头火墙,蝴蝶小瓦,处处充满浓郁的江南韵味。马车刚刚驶出东市不久,竟是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雨,极细极绵,犹如连绵不断的丝线,飘飘洒洒,悄无声息地织成一片细细密密的网,在黛瓦白墙之间弥漫上一层薄薄的轻纱,宛如水墨画般,晕染出一派江南水墨。冉颜挑开帘子看了看,打消了去拜访刘刺史的想法。她本想请求亲自验一验殷府侍婢的尸体,可因为落雨,天色比平时黑得早,如果雨下大了,陌上小道更是难走,而且她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自己会验尸一事,冉云生在侧,也不方便去。遂决定先会庄子上去看看晚绿恢复的如何,明日过来诊治病人时,再去拜访刘刺史。&ldo;十哥,天色已晚,又下着雨,你还是先回府吧,派几个护卫送我便可。&rdo;冉颜道。冉云生沉吟一下,从城东到城南路途不算远,而且治安也不错,并无匪徒,这会儿天尚未黑透,待回来时可就不那么好走了,便道:&ldo;那好,恰好我晚上还有些事情,你到庄子上后,令这些人回来向我禀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