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里还带着喜气,而榻上的女子早已经脸色青白,胸膛没有起伏。依旧没有线索,卢氏就和杜氏一样,那么莫名其妙地就死了。之后的几年里,我一直在暗中查此事,然而找到的一丝线索竟然指向大伯母,只是我一直不曾找到实据能够证明人确实是她杀的。或许因此,我一腔怒火无处可撒,办案的手段显得越发冷酷暴力、毫不容情。我对女人才产生的兴趣,仿佛在看见卢氏死状的那一刻便熄灭了,我认为既然保护不了,我根本不配占有她们的身心。而这段时间里,我也看清楚了长安那些女人的真面目。她们曾经似乎对我很是爱慕,可终究没有爱慕到不顾性命的地步,都生怕被我克死。对于这样的女人,我也不屑碰触。倒是也有那么些不怕死的请了媒婆来说亲,可惜不是寡妇就是夜叉,母亲一次雷霆大怒便没人敢随便塞这些过来,可我也彻底地无人问津了。四年里,有人说我的周围方圆五丈恐怕连一只母蚊子都没有,而我对此也兴致缺缺。直到我至苏州追捕苏子期,才遇上第一个能引起我兴趣的女子。当时我能够确定苏子期就在那马车上,我甚至打算不顾车内人的死活也要抓住他,可是那个被挟持的女子,声音居然如此平静,不带丝毫情绪。恰我带的人也多折损在苏子期剑下,没有一定把握能抓住他,片刻的衡量,我决定放手这次机会。我猜测出她的身份,便特地去探访,想知道她究竟是被挟持,还是与苏子期一伙的。苏州那个雨天,她是这些年里第一个靠近我的女子。我不否认,十七娘的容貌很吸引我,然而越接触越是发觉她性子很有意思。我虽然很少接触女人,但并不代表我不了解,相反,我看得比大多数男人都清楚。她是冉氏的嫡女,也算出身世家,身上却无一丝世家女子的娇气,目光显得有些呆板,我却能感受到她的诚实。我知道冉十郎认识我,因此故意出现在他面前,想看看这娘子知道我是长安鬼见愁之后,会不会像别人一样吓得花容失色。可是再见面,她依旧是那呆板的目光,木然的表情,可我觉得那样的她,实在是天地间难寻的美丽。仿佛我的一切都不能让她有太多情绪,但她的所作所为却让我十分震惊。当我看着她熟练解剖尸体时,特地打探了她的经历。听得越多,对她的兴趣便越加浓厚。在苏州的日子,我寻着机会便想去找她。但高兴的日子总是显得短暂,我不得不回长安述职。当我尝试到和十七娘在一起时的乐趣,再回归枯燥的生活,竟难以适应,几乎每天都会想到她,忍不住想知道她都在做些什么。因此,派人去了苏州,每隔一段时间便传一次消息。说来也很奇怪,明明只是几面之缘,却在分开之后,我这厢自发地变化成了爱恋。这份爱恋,让我决定无论身份如何,无论多么艰险,都必须要娶到她。仿佛等了十年之久,我终于寻到机会亲自奔赴苏州。到苏州时,我压下满心的激动,仔细地洗去满身风尘仆仆,换了好几身衣服,想让她看见最好的我,很多女人迷恋我的容貌,我希望也能让她有一星半点的喜欢。可走到半路时,想到自己突如其来的热情怕是会让她觉得难以接受,又赶回去换了官服,觉得这样不会显得太刻意。然而,事实总是那么残酷。随后我便发现,苏子期竟早我一步地站在她身边。那一瞬间,我心里无数情绪翻涌,脑海里无数种想法闪过。不论从感情还是职责,我都应该抓了苏伏。但见她眼中露出的一丝恳求,我只能转身离开。因为怕她伤心,怕她就此恨我。我从未对哪个女子主动示好过,于是向刘青松请教了许多办法,可觉得每一次都失败了。十七娘的感情似乎很含蓄,便如我能隐隐感觉到她心里对苏伏有情思,却从不曾对他流露出爱慕的神色。但从区区的几次接触了解,我认为她不是那么委婉的人。或许有什么让她迟疑?这给了我莫大的希望,因此更加努力地找机会与她相处。压下心头的酸意,站在一个旁观者的立场来看,苏子期对她的感情,是君子之情,磊落洒脱,这一点我比不上他。起初我对十七娘的情意,与苏子期恰恰相反,我的情,是小人之情,我喜欢她便要拉着她同生共死,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