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舒琎尧又怎会不知伯景郁为何非要挨着二十鞭,他是不希望自己和庭渊决裂。
看庭渊此时的状态,他也知道,若是这二十鞭不打下去,他和庭渊的友谊真的就到此结束,从今往后,二人只怕形同陌路。
他虽对庭渊有利用的心思,却也是真的拿庭渊当成了朋友,若非如此,他不会同意陈之的要求。
他不明白为什么庭渊非要揪住这一点不放,非要较真,他们给了台阶,他顺着下,退一步大家相安无事难道不好吗?
非要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
哥舒突然觉得,自己或许从未看清过庭渊,不知道庭渊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追求的是什么,理想是什么。
他也是气急了,从许院判的手里抢过鞭子,对惊风吼道:“让开!”
“不让!”惊风护住伯景郁的后背,“大人要打就打我,虽然不知道大人为什么要打王爷,但我愿意代王爷受过。”
惊风是伯景郁众多侍卫中,他最喜欢的一个,他们都是伯景郁的父亲一手训出来的,其他几个侍卫从不敢忤逆忠诚王的意思,只有惊风敢。
每次伯景郁受罚,惊风都会偷摸帮助他。
他与伯景郁之间最亲近。
伯景郁知道惊风脾气真犟,只要涉及他,惊风连他父亲都不怕,只有他能够让惊风听话,“惊风,让开,不然你就回京城去,以后不要跟着我了。”
惊风还是不肯让开,“大人,王爷到底做错了什么!”
伯景郁:“惊风,听话,让开。”
“不让。”
伯景郁问他:“你不想跟在我身边了?”
庭渊听他们你来我往一个个地情深义重,仿佛只有他才是那个白眼狼,便气不打一处来:“都给我出去——”
这一嗓子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嗓子都喊劈叉了。
一个两个的在他面前你有情我有义,仿佛只有他无情无义,明明错的是他们,却好像是他的问题。
庭渊觉得自己已经尽可能地做到了最好,穿来这里不是他的错,穿成这个庭渊也不是他的错,替庭渊报了仇,没让他白白落水,也没让他死于堂叔堂婶的谋害,帮他抢回了家产,让他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了一个好名声,建立书院让那么多人有书读,每日咬着牙喝药苟活,他真的已经尽可能做到自己能做到的最好了。
律法是国之根本,律法规定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实际却并非如此,律法只对底层百姓有约束力,上层的贵族不受任何影响。
嗓子发疼,似要断裂一般,他还是用尽全力指着门外对几人吼道:“滚出去——”
这一吼,把屋内其他四人都给吼懵了。
印象中,庭渊一直都是柔柔弱弱,从不曾大声说话,也没有发过脾气。
哥舒琎尧很难将眼前这个坐在床上发脾气的庭渊与之前他所认识的那个庭渊对上号。
见庭渊如此生气,惊风也大概能够看出来,这件事和庭渊脱不了干系。
他就说哥舒怎么可能要打伯景郁二十鞭,即便是要打,也绝不可能是这个数。
他质问庭渊:“我家王爷哪里得罪你了?”
庭渊还没从刚才的状态缓过劲来,惊风又如此咄咄逼人,庭渊刚才的火还在,他柔弱他谨慎地隐忍但不代表他没有任何脾气,是可以让人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说要鞭笞你家王爷的是哥舒琎尧,甘愿被鞭笞的是你家王爷,我不过是顺了他们的意思,一切罪责便要落在我的身上,那不如你们鞭笞我好了,反正你们一个两个都是身份高贵,在你们的眼里我不过就是个低贱的平民,口口声声说要为民做事,其实不过都是伪善,不过是想巩固你们的权利。”
庭渊哈哈笑了起来,笑他们一个两个地都把自己包装成为民为国的圣人,实际却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利益。
“虚伪至极!”
伯景郁自诩爱民如子,却在受到陈之的挑衅时,将他的子民置于险境,而非确保他的安全。
哥舒救他,也有自己的打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计,每个人都不堪,却不允许别人指责。
惊风听他大骂哥舒琎尧和伯景郁,想动手不准他胡言乱语。
伯景郁看出了惊风的想法,拦住了他。
惊风错愕地看向伯景郁:“王爷,他口出狂言抹黑你,你怎么还要护着他。”
“他并没有说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