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准备回无名大醉一场,被黑水里透出的奇异景象拉了回来。沉寂黑水被划破,透出了一道道金色的光,直冲云霄。一道,两道,三道——多得孟婆都快数不清了。“这是什么啊?”金光在她眼前绽开,刺得她睁不开眼。紧接着,她听到了呜呜呜的声音。像是风声,又像是哭声。不对,不是痛哭,是由衷喜悦和虔诚拜服。“这是——”“是万鬼同哭,众生得渡。”她的耳边响起了这样一道专门为她答疑解惑的声音。有点耳熟,是谁来着?她在记忆里搜寻这个人物。唔,冥界里好像有一个人是这个声音,诶,好像交给她功德叫她飞到人间的人就是这个声音。她是谁来着?一个名字在她嘴边呼之欲出,可她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丢了魂的褚无渡没有发觉,一小片闪着金光的碎片不远千里穿过黑水在他身侧盘旋良久,最后依依不舍的落进了他的心口。新生九十九年后一个倩影来到黑水旁,熟练的叫来渡伯:“渡伯,紧着些,这红线的另一端,我相公还在家里等着我用饭呢——”渡伯难得回头咧开嘴笑了:“好嘞,夫人坐稳咯。”黑水之上渡船里,一根红线自黑水殿缠至女子手腕上,在火红的月亮的照耀下闪着若隐若现的光。女子瞧向水面,似乎比百年前要好上许多。沉寂黑水上,渡伯在唱:黑水摆渡船只渡魂来不渡人敢问河尽头安有生魂转魂生冥界还是老样子,漆黑一片的天边挂着一轮血月,夜明珠化作思念的星星点缀在天边,度过黑水,千家万户门前都挂着一盏长明的灯笼。行走间,来往亡灵心口也燃起希望的灯。或明或暗,或早或晚。瞧,行走在黑暗里又有什么可怕,一盏灯足以心安。挽灯没想过自己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和褚无渡你侬我侬就被堆叠如山的公文绊住了脚步。孟婆又端着一沓公文进殿里来。那高度,只看一眼,挽灯就觉得绝望。“不是,手机和电脑一百年前不是就已经普及开来了吗?这些是什么啊?为什么冥界里现在还在用纸质办公啊?”孟婆把这些材料啪地码在挽灯还没开始看的那堆上,激起满室灰尘。“哎呦卧槽,这都是多少年的老古董了,拿走拿走,我不看。”挽灯一边捏着秀气的鼻子,一边嫌弃地将小山堆往外推。“你可省省吧,整个冥府上下也没比你好多少,我那儿这些东西也堆的跟个小山似的高。你走了以后的一百年,褚无渡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扭着了,说撂挑子就撂挑子,真把冥界扔在一边不管不顾去人间做了几十年的引路人,苦得我和三个判官只能轮番上任,只判个功过就快累死了,这些文书,嘿嘿,不就只能放着,这可不就越积越多了吗。还好你回来了,你要是还不回来我估计这个男人能把天给你翻过来——”挽灯拿起手里的公文轻轻的拍了一下孟婆的脑袋:“做小孩的怎么随便编排起大人了啊,嘴痒痒想挨打啊!还不是我上一次死前和他签的魂契做的怪,当时我怕他寻死才立下的契约,结果,他倒是不想死了,满世界做引路人,满世界找我,真是傻,我又不是人,在人间怎么可能找得到嘛——”孟婆一脸八卦:“所以你真是从吾栖境下来的?那个传闻里神仙们住的地方?”“笨,你说的现在的那批神仙住的地方是昆仑山,吾栖境是父神住的地方,超出三界之外,也是我诞生的地方。”“所以黑水真的是父神千万年前锁住的恶念泼洒成的?为什么呢?神仙也会有恶念吗?他们不是无欲无求的吗?”挽灯看着面前这个化身成为十万个为什么的孟婆,有些哭笑不得。“是也不是,当年父神为了平息第一次□□撕裂了我才将满满的恶意困在一起,为了让地上的人不再受到恶念所扰,便将与世隔绝的罗酆山沉入地底划出冥界派出了十阎王。可是人这种生物,打从诞生开始就不纯粹,来尘世里走了一遭势必会裹挟着脏污,也许还会生出些恶意,当时冥界里还没有渡伯,亡灵想要转生必须淌过黑水将脏污涤净才能到达冥殿和轮回台,黑水里的恶念自然就越攒越多直到生出了黑水大人。人性里善良的一部分黑水受到父神仁慈的叹息指引生成了啊渡,邪恶的才是黑水本源,啊渡这几千年都在同邪恶的黑水做斗争直到遇见了我。至于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