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了,手中一顿,差点脱口而出,那你用什么维系呢,但我最终什么都没说,咽下了一口牛肉。她注视了我良久,叹气:“这事你若不想,现在拒绝还来得及。”“没关系,”我擦了擦嘴,“就当给林姨打短工。”母亲又是一笑,这次笑中没了讥讽,她问我:“你想要多少工资?”我张了张嘴,闷声道:“上次逛画展,我看中了一幅画。”母亲露出毫不意外的表情,对我说:“你发给程文。”程文是母亲的理财顾问,当我要花到大钱就会跟他联系。我还想说些话,可她已经站起了身,半小时已到,她素来守时,绝不拖延。我放下刀叉想送她下楼,被拒绝掉了,包厢外的保镖恭谨地垂着手。“你长身体多吃点,”母亲一撩长发,走了两步,转过身来,“我跟小林打过招呼了,节目里你想怎样就怎样,不用委曲自己,他们不会为难你,即使出了耍大牌的新闻,我也会公关掉,不用担心。”我听得这句关怀,不再勉强,目送她离去,关上门又只剩我一人,空气中袅袅未散的香水味是她来过的证据。桌上的牛排已经冷掉,吃进嘴里泛着苦味,我硬塞了两口,着实咽不下去,还是喂给了垃圾桶。我没让顾安来接,自己打车回了公寓。下午接到林姨的电话,她说节目开拍前有主创聚餐,问我愿不愿意来,认认人,我婉言谢绝了。无论网上传的怎样沸沸扬扬,我至今没有往娱乐圈参一脚的兴趣。林姨没有劝我合群,给我推送了一个微信名片,是我的跟拍导演,姓侯。好友通过之后,侯导的第一句话是“千万别叫我猴哥,叫我袁哥。”随后是一张流程表。侯袁,猿猴,他父母起名真是特别。我本想回一个“好的”直接结束聊天,打字时却鬼使神差地加了一句话。父亲姓侯,母亲姓袁?对方回了我一个大拇指的表情,连说总算遇到一个知音,改天请我喝酒,而后就没下文了,应该是在林姨的酒桌上。我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暗掉的手机屏幕,心里想着是许靳好听还是许蓝好听,然后不得不承认俩个都拗口。没有去当面认人,我选择网上认人,主创名单除了我这个“神秘嘉宾”,其余都是公开透明的,三个童星两男一女,五个明星二女三男。我本以为会是一男一女带孩子,照这个名单,林姨怕是想凑一对男男uple。她是真的希望节目火爆。我一个一个对着名字搜照片,这个工程比我想象中更为困难,他们的妆容和ps水平时高时低,导致我看了半天都对不上号。这些个人名中,有一个人令我十分眼熟,就是我在机场“见”到的“焱”。穆皓炎,二十七岁,选秀出身,十八岁出道,二十五岁偶像毕业,二十六岁凭借电影《明智》转型成功,以演员的身份进军影视圈,目前在新生代男星中人气高居不下。我摸了摸下巴,翻看昨天的浏览记录,果然在所谓与我撞型的男星中重新看到了他的名字。找了几张穆皓炎的特写,我确认营销号都是闭着眼瞎写,他横看竖看都不是我这型的。我长得像母亲,作为男性来说过于柔美,而他面貌俊朗身材高大,唯一的相同大约是他与我同样有出色的皮囊。我欣赏美,欣赏他这种英姿勃发的美,不知不觉间竟存了多张照片,等回过神来我的第一个念头是——不怪他粉丝那么疯狂。单是静态图就要被那双深邃的眼眸吸进去了,若是被深情款款地注视,何人抵挡得住?我越看指尖越痒,忍不住拿起速写本照着他的照片画了几幅肖像。画完之后,我十分满意,挑了最满意的那张,在右下角签上我的名字,决定裱起来,开拍的时侯作为见面礼送给他。届时他定然不好白拿,我就叫他担任我的人体模特以作回礼。返校之后,纳撒尼尔要再缠着我不放,我也能拿出画本说我已在国内找到心仪的模特,实是一举两得。节目正式开拍那一天,侯导带领摄像小组敲门前半小时就给我发了消息,让我提前准备,所以打开门的时侯我很镇定,倒是他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门外站了八个人,两个扛机器的摄影师,顾安和侯导以及四个工作人员。侯导同我大眼瞪小眼了半天,说出和顾安一样的话。“你真的不打算进演艺圈吗?”我懒得回答,给他们一人递了一双鞋套。两个摄影师进屋之后兵分两路,一个拍我,另一个拍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