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紧要,我只想应酬完这杯就回去睡觉。新生畅通无阻地走到了我的面前,仰着骄傲的小下巴,用充满敌视的眼神瞪着我说:“你或许不知道我是谁,但是我要告诉你,你除了一张漂亮的脸蛋一无是处,纳撒尼尔值得更好的!”他话音刚落,周遭口哨声四起,与我一道的同学不悦地皱了皱眉,朝纳撒尼尔大喊。“快把你没礼貌的追求者带走。”新生面色微红,似嗔似怒,倔强地站在原地说:“我喜欢纳撒尼尔是我的事,与他无关。”“说完了?”我一开口,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了过来,当初应付狗仔我都没发过怵何况是这些吃饱了撑得很的公子哥儿。我胳膊搭在桌沿,斜斜地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道:“一,承认纳撒尼尔是个肤浅的人,只喜欢我的脸。二,承认我身上有吸引他的特质而你没有。三,他值不值得更好的我不知道,我已经拥有了更好的。四,既然都出来现眼了,那就做大点,整场的酒水都包了,嗯?”新生嘴唇抖了抖:“你、你不要太过分!”“没钱啊,”我抽卡起身,“今晚我包了,感谢纳撒尼尔多年的赞助。”无数的欢呼声中,我看到角落里纳撒尼尔挫败的表情,他应当知道我们再无可能。如果他那一步没有收回去,我们或许能够继续做朋友,当他试图刺激我的那一刻,我们就已形同陌路。我找酒保要来外套,无意多留,同学竖来大拇指“ol”,我回以一笑。推开玻璃门,将光怪陆离的世界隔绝在身后,我给穆皓炎留了条信息告诉他明天毕业典礼结束我就回去。没有回复,预料之中。毕业典礼设在了主楼前的草坪上,除了院里的师生,不少学生家属也来参加,为孩子拍照留念。草坪上坐得满满当当都是人,摆放的椅子不够,有些家属甚至自带了野餐布。院长致辞,校长致辞,毕业生代表致辞……漫长地讲话听得我昏昏欲睡。挨了快一个小时,终于到了发学位证的时候。我心不在焉地拨弄着学士帽上垂下来的流苏,等待着我的名字。“ian,xu”我的管家像其他家长一样发出欢呼声,他奉母亲之命替我录下这场充满□□的结业式。我的内心很平静,没什么多余的情感,既不激动也不感伤,甚至不能理解那些抱头痛哭的人。一切于我而言都不过是个过场。院长用力地握住我的手,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在我耳边道“恭喜”。我回了个“谢谢”,再无他言。那时候我的脑海里只是在想,他一把年纪了,要一口气跟百来十号人轮流拍照怪辛苦的。管家表现得比我兴奋,举着相机跑来跑去,仿佛是一个纪录片导演。我拒绝了他的各种摆拍要求,同几位相熟的同学聊了几句,保证不拉黑他们之后就准备回去收拾行李。这里,没有让我留恋的人。当我摘下学士帽,我看到了树下的纳撒尼尔,他嘴唇抖了抖,想向我搭话,多半是道歉。“ian,我……”我置若罔闻,步履不停地从他身旁走过,一个陌生人不值得我浪费时间。然而,我前进的步伐,在校门口陡然停住了。那个戴着墨镜的高大身影,一瞬间就夺走了我的视线,我绝不会认错,那是我的大卫。穆皓炎。他竟然来了!这里人来人往,他不方便露脸,只向我偏了偏头。我立即明白他的意思,立着两米远的距离,默默跟在他的后面,走过一段长长的上坡路,才在路边登上了他的车。关上车门,我在副驾上偏头看他,他一言不发地发动了车子,带我驶过熟悉的街区。穆皓炎应当没来过这里,却听着导航开得四平八稳,这世上好像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后半程渐渐变得陌生了,然后我们停在了一座小别墅前。“朋友借的。”穆皓炎简短地介绍完,带我进去。我没太在意这座房子的装修,因为我的注意力全在穆皓炎的身上。他墨镜下的眼睛布满了血丝,可见他并非是我想象的那般未曾发现我的留言,而是第一时间调整行程,追了过来。我摸了摸他的下睫毛,言不由衷地说:“早知你是疲劳驾驶,就该我来开车。”穆皓炎一把攥住我的手,沉沉地注视着我,目光里充满了侵略性。我不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凶狠的眼神,并不害怕,反而有些兴奋。我觉得此时我们应当有一番热吻,然而我主动仰起头后,他却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