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糖回国了,回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一整个团队,当然林木也在,跟着忙前忙后和姜糖一起窝在新工作室里没日没夜完成头一批订单。就这样忙了近一周,林木才应艾德要求打算撤了,再怎么说,姜糖也不能不送一趟,于是便开着车把林木载上直接往机场去了。但很不凑巧,走到一半正赶上了大雨,堵车堵的一塌糊涂。外面吵闹的厉害,车里却很安静,林木很反常,自打上了车就一句话都没说过。“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能停,七月份的鬼天气可太烦了,一会儿晴一会雨的,你带衣服了吧?”姜糖为了缓解尴尬拼命找话题,可在对上林木眼睛的时候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林木偏着头脸上没笑,只冲着姜糖叹了一声:“小刺猬,我好难过。”“抱歉。”“还真别说,你该!”林木的目光暗淡了下来:“你勾的我每天茶不思饭不想工作都不积极,光想你了,还不和我在一起。”“感情的事,没法勉强,我总不能因为你对我好,就变成和你契合的人。”姜糖也正经了一次。“好吧,那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们还是朋友吧?”“当然,和大佬做朋友可是我毕生的荣幸,您老人家这个段位,一直是我偶像来着,之前不说就是怕你骄傲。”“还有这事?”“有啊”姜糖缓缓挪动着车子跟上大队伍的步伐:“之前看过你的作品,就觉得这个人太厉害了,怎么能这么迅速地设计出这样惊艳的东西,你在创造美。”“彩虹屁我可听多了”林木笑了一下:“但我喜欢创造美这个词,你这个女人果然深得我心。”姜糖也跟着笑:“所以说我觉得吧咱们这顶多是艺术上的惺惺相惜,我在生活中并不是你看到的样子,成天瞎折腾,估计南宫行也很头疼。”“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图他些什么?”姜糖垂下眉眼:“我也不知道,给你说个事吧。”“他是很不善表达的人,而我总是喜欢缠着他,一言不合就问他是不是喜欢我,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林木摇头:“我不懂,这有什么好别扭的。”“他一般都不理我,只有一次,我们在床上裤子都脱了,我一直问他,他才说他疼爱我。当时就觉得让他说一句情话太难了,这什么人啊。可分开之后,才发现,可能我还是会喜欢别人,也会有别人喜欢我。但应该再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人了,再也不会有人说疼爱我这种话。”“这有什么,我也疼爱你啊姜糖。”林木反而赌起了气。姜糖笑的方向盘都抓不稳。“你这个狠心的女人,我天天在你身边以立体声环绕音给你说情话,你看都不看我,他倒好,一句话都不说,你眼巴巴跟他跑。”林木靠着软垫仰头哀嚎了一声:“你气死我算了。”“或许喜欢说得多了,反而就没那么珍贵了吧?语言有时候会破坏事物的重要性。”话刚说完,姜糖才反应过来什么。好像,她对南宫行说的喜欢也不少,可南宫行究竟是觉得感动呢,还是会觉得听多了就跟闹着玩一样?姜糖还没来得及细想,手机就响了,是艾德打来的,姜糖很快就接了起来。“你还在市内吧?”“在啊,之前有点堵车,现在刚通怎么了?”“刚刚李管家给我打了电话,南宫行出事了,替我去看看他好吗?拜托了。”姜糖把事情原委都听下来的时候,脸色煞白指尖都在发冷,电话挂了良久都缓不过来。见她异常林木忙关切道:“怎么了?”姜糖苍然抬起头再开口时声音都带着颤:“我得去见他。”“我送你去。”这种情况开车太危险了,林木忙换了位置,打了一下方向盘就往市中心的方向飞驰而去。雨很大,紫色闪电一次又一次划破阴沉天空,耳畔轰鸣不止,外面有风,吹的人身上发凉,事故现场围了不少人。好冷。南宫行双膝跪在雨地里,看着刺红越来越多,眼圈也跟着红了一大圈。李管家畏畏缩缩站在他身旁劝慰:“少爷,路上……堵车了,医生说他尽量赶过来。”南宫行绝望地闭上了眼,从巨大招牌下面脱落出来的钢筋已经刺穿了茸茸的腹脏,血腥味重的吓人。他握住茸茸前爪,红色濡湿也就跟着攀上了他的手,茸茸的气息越来越弱,喷出来的热气还没遇到南宫行的掌心就变冷了。“去别的宠物店找,一剂安乐死而已,花多少钱都可以。”南宫行这话一出,周边的人就更忍不住了,无非是骂他为了一条狗也至于,那边还有个大活人看不到,不就是条畜生,还是条老畜生。和狗一起被压在下面的那个人在议论声中忍不住痛吟,南宫行一眼都没有施舍,他连那个人是圆是扁是胖是瘦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他只关心他的茸茸。消防员来的很快,比那一剂难求的安乐死更快,几个橘色身影凑在一起很快就确定了营救计划。,!暴雨天气,先倒下来的是树,彼时茸茸为了救人,扑过来把人推倒,然而就是这时高楼上被强风刮落的招牌从天而至。速度太快,压倒茸茸的同时也压上了那个路人。现在招牌以树为基,形成了一个杠杆,一面压着茸茸一面压着人命,消防员的方案是撬起来,救人。周边的人还在议论。“什么人啊,一条狗而已,我就不信他还敢拦着消防员。”“就是,听说那狗都活二十来年了,早该死了,救下也得死,还是得救人啊。”“听说被压住的人本来能躲过去的,是狗先扑过来的,真是造孽。”“人命还比不上有钱人家的一条狗吗?我就不信了,看吧,到时候肯定得拖开他。”这些话南宫行其实全都听进去了,但他不理会,只是握着茸茸微微抽搐的前爪。他别无所求,不过是想要一剂安乐死。他们都说这是一条老的不能再老的狗,但为什么,没人问一句,这条狗活这么久,他是怎么养的?妈妈活着的时候,它在,妈妈死的时候它也在,他生病的时候它在,他艰难治病的时候它也在,这些年无论他走到哪里,茸茸都陪着他。狗命不及人命,他不是没有舍弃的准备,家里的医生一直随时待命,他连墓地和石碑都准备好了,但从未想过要茸茸这样死。为什么啊。南宫行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坚硬的石板路,他俯身下去看茸茸,大白狗头上都是血在逼仄空间里伸出一点舌尖舔他的手指。萨摩是微笑天使,哪怕要死了,也还是在笑。南宫行眼眶含泪,任凭风雨冲刷自己的身体,他看着那双温柔眼睛,低语:“对不起。”对不起。“先……救人!”这三个字出口的时候,南宫行的灵魂都仿佛被掏空了,只余下无尽疲惫与麻木。姜糖赶过来的时候,那边已经围了不少人,但她一眼就看到了跪在人群里的南宫行,明明是那么爱干净的人此刻却很狼狈,白衬衫上是血,裤脚上也都是泥,姜糖看的心痛难耐,忙挤上前去。消防队要南宫行先远离现场,南宫行不肯。交涉无果,见他也不耽误救援,就没人再理他,几个还很年轻的小战士合力用工具把广告牌往外撬。天边雷声阵阵,南宫行跪的笔直,一直握着茸茸前爪,然后眼睁睁看着铁制广告牌一寸一寸往下压,刺中茸茸的钢筋继续深入,茸茸很小声地呜咽。姜糖看的泪流满面,她向前走了俩步,从后面抱住南宫行湿冷坚硬的身体,轻轻让南宫行靠住自己,然后伸手挡住了南宫行的眼。她感受得到,这人狠狠颤了一下。姜糖掌心一片濡湿,冰冷的雨里混杂了点湿热。姜糖知道。那是南宫行的眼泪。:()纯情总裁妖艳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