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安慰好了三姨娘,叙南星才终于得空问起叙远为何要向她隐瞒自己的事情。
三姨娘年过四十,依然能看得出来当年的美貌,她用帕子擦擦眼角:“……估计是不想让我们娘俩见面吧,才谎称你已经死了,我也是一时心急才信了他的话,好孩子,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叙南星摇摇头,“娘,你想回去吗?”
三姨娘握紧了他的手:“自然是不愿意的,可又有谁能左右我一介女子的所在呢?为了你,我就算是死也得回到叙家去。”
“只要你不想回去,我就一定想办法将你从叙家接出来。”叙南星拍拍他的手背,“我赚钱给你花。”
三姨娘对于叙南星而言,是从前主那里遗留下来的对于母亲的渴望,他自身而言,更多的是好奇——他从出生破壳开始就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现在他却有了一个娘亲,多新奇呀。
所以就算和叙远对自己的敌意扯不上关系,将来有一天,他也是要把三姨娘接出来的,更何况今天见了袁氏那个样子,平日里定然是没有给三姨娘什么好脸色的。
“你比从前变了不少。”三姨娘欣慰道,“在王府过得可还好?听说景王爷不近人情,可有亏待你?真是苦了我的儿……”
叙南星连忙摆手,沈明修对他已经够好了,哪来的亏待,不过他对三姨娘第一句话有些疑惑:“以前的我是什么样的?”
看三姨娘露出不解的眼神,叙南星咳嗽了两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解释道:“成亲之前撞了一下,脑子有些记不清过去的事了。”
虽然这个解释非常牵强,可三姨娘相信了,当即又落了眼泪下来,恰好为三姨娘看诊的老大夫拿着已经凉好的汤药过来,听见这话,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子:“叙公子过去可是个活泼的。”
“活泼?”叙南星百思不得其解,活泼是什么意思?
老大夫笑而不语,看着三姨娘喝了汤药才背着手离开,还是三姨娘擦擦嘴角道:“你……过去调皮捣蛋,说什么要去当山大王,结果在街上拉拢了一群毛头小子,自己当了个老大,没两天就哭着回来找我……”
叙南星:“……”
“娘你别说了。”叙南星捂住了脸,再也听不下去,虽然他现在也的确收了一群“小弟”,也确实是这群人中的老大,可一听见这些事儿,总觉得莫名羞耻。
三姨娘看着许久不见的儿子,又要哭出来,结果就见屏风后面露出来一颗光头,一个戴着金色大耳环的壮汉探头进来道:“爹,你回去休息吗?这边有我们守着。”
见叙南星点头他才离开。
陆二虎叫爹已经叫习惯了,一声爹出口面不改色,却是把三姨娘吓得不轻,看见陆二虎走了忙抓住叙南星的手:“那是个什么人?”
叙南星摸摸鼻子:“我收的儿子。”
三姨娘捂着心口躺了回去,好半天才缓过来,无奈道:“怎么还和从前一个样子?”
叙南星嘿嘿笑着给她掖好被子:“娘你就在这里休息一晚上,明日。。我让人送你回去。”
三姨娘一时半会儿没法离开叙家,她自己清楚,这也是意料之中的,叙南星打算找个机会,或是制造机会,也要将三姨娘从叙家带走。
那个家里太诡异了,长姐绑弟弟,当爹的想杀儿子,甚至不惜赔上妾室的性命——叙南星从医馆出来的时候还皱着眉头,一抬头就看见不远处有人正在等着自己。
叙南星看清楚那人时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忙跑过去:“夫君,真的是你啊?你怎么自己出来了?”
他左右看看,陆二虎留下带人守着医馆,辛义不在,应该是先行回茶庄了。
“你一个人过来的?”叙南星绕着他看了两圈,“什么时候来的?等了多久了?怎么不让陆二虎进来叫我呀?”
沈明修耐心地等着他一遍遍确认完,又等着他问完一连串的问题,才道:“流月方才送我过来的,我……我让她先回去了。”
叙南星想要去拉他的手,沈明修却也是伸手过来找他的手,两人的手指刚好错开,叙南星以为这是个巧合,只好给他整理了衣服:“光顾着和娘说话,我都忘了看天色——走吧,我们回家。”
沈明修嗯了一声,轮椅被推动,嘎啦嘎啦的声音掩盖住了他略显慌乱的呼吸声,他忍不住睁开眼睛,虽然还是和之前一样,什么也看不见。
可他仿佛能看见天边的晚霞。
那是一点微弱的光亮,却依然让他大喜过望——他看见了光。
沈明修知道这大概是叙南星的功劳,他觉浅,平时都是叙南星睡了他才睡去,因为习惯了闭着眼睛,叙南星也就以为他只要闭上眼睛就是睡着了,总是会小心翼翼地从他的被窝伸手来自己的被窝,手指勾着自己的手腕,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只是每当叙南星触碰他时,身体便会莫名舒畅,好像他从未生过病,也没有瞎了眼睛瘸了腿。
他不知道该不该和叙南星说起这点微光的发现,万一是他出现了幻觉呢?
还是确认之后再和他说吧。
沈明修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