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池把话题接过去:“没想到您也有关注我们,那冒昧问一下,您近来对哪一篇人物报道比较有印象呢?”周梁禹:“马柯导演那篇吧,就记得很长,像看了一本他的传记似的,看完也能理解《海市蜃楼》最后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了,你们挺能写。”章柠道:“马导也不爱跟媒体打交道,我们跟那边沟通了好多次,而且那篇文章就是雷老师写的。”“哦?”周梁禹道,“是吗?”雷池试着说服他:“其实专访就是跟外界沟通、交流的一种形式。就拿马导来说,我们外人看他怼天怼地,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但我采访他,他说怎么会不在乎,他之所以还在拍电影,就是因为想要与外界沟通、交流,他要是什么都不在乎,根本不会有输出和创作的渴望。我觉得周嘉映先生应该也不是不喜欢采访,只是不喜欢无效采访,所以如果有可能,我们还是希望争取一下。借这个机会让外界了解一下周嘉映先生,也让周嘉映先生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我们杂志一直秉承的宗旨是不刻意渲染但也不故意平淡化,是什么就是什么,用文字记录这个时代里最真实的人。如果您有关注,肯定知道我们的宗旨绝对不是一句空口号,而是一直在努力做到。”牟森适时道:“说得我都心动了,两位记者,你们看我有采访价值吗,不用封面,随便给我一个地方就行,我也想借你们的眼了解一下自己。”章柠道:“我最近正想做一个医患关系的选题,到时候牟医生怎么也得帮我一下。”牟森有点意外,随即意味深长道:“这个问题可是由来已久了,想写透,难啊。”俩人正聊着,周梁禹又道:“我也一直劝父亲,只是他本人没有意愿,我再回去问问他,如果他不排斥,我再联系你们。”雷池拿出自己的名片,递了过去。说完正事,章柠起身去洗手间,出来洗手时忽然想起来在哪见过周梁禹了,她僵在了那里。是在那个外交官儿子的婚礼上,他是伴郎团里的一个,跳舞跳得非常不耐烦,她一眼就注意到了。后来俩人交换了微信,一块去看了电影、吃了饭,然后去了酒店,结果她临时后悔,又走了。怪不得周梁禹刚才看她的眼神那么怪异。她回过神来,擦完手,将纸巾扔在垃圾桶里,出去发现周梁禹就在门口,人一愣,随即若无其事道:“周总怎么出来了?”周梁禹直勾勾地看着她:“你说呢?”她硬着头皮道:“我不知道。”他道:“我条条框框太多,确实没意思。……周梁禹往她脸上看了看,说:“你今天跟那天很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她不解。他道:“没有那天迷人。”她笑了:“失恋的人当然迷人。”然后正色道,“周总刚才说回去帮我们问问您父亲,这话不是敷衍吧?”周梁禹道:“我是一直希望他多露面的,虽然没必要像那几个年轻的一样出风头,但偶尔一次还是需要的,只是老爷子没意愿,回头我再跟他说说。”她道:“早知道今天能在这碰见周总,我就带两本杂志过来,让周总带回去,说不定他老人家什么时候翻到了,有兴趣看了那么一篇,就松动了。不是我自负,做人物深度专访,再找不到比我们更专业的。”周梁禹道:“你说今天真是偶遇,不是预谋?”她立马不乐意了:“你们公关部之前已经拒绝了我们,我们也知道周嘉映先生一向低调,就没抱希望,谁能想到会在这碰到周总。”周梁禹意味深长道:“那x京还是挺小的。”她想起什么来,又道:“我记得过来的时候,好像有看到过一个报刊亭,我下去瞧瞧有没有,如果有,我让周总捎回去。”周梁禹却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道:“怎么敢让你给我跑腿,我回去让人买吧。”她笑了:“这事还是要趁热打铁,大忙人扭头就忘事的本事我可领教过。”周梁禹道:“那我跟你一块去。”她有些诧异:“周总这么没架子?”周梁禹道:“你都没架子,我哪敢。”她道:“我也不过就是一个作家和过气歌手的女儿,哪配拿架子,您可不同,全中国最有钱的十个人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