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房间中央背脊挺得板正的人跟着老蔡的声音也回头。两人的视线在空气里短暂地相触了一下,于朝率先移开目光,对着老蔡一本正经地胡扯道:“他来给我送书包。”说着于朝转身往门口走,走到路川身边的时候把他肩上的书包扯下来,拎到自己手里,眉心一如既往地微微皱着,背对着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声音压得有点儿低,说话的语气难得的没有那么冷冰冰。“真用不着多扯进来一个人。”于朝抿了下唇,解释,“我是有事儿才这样的。”路川看着于朝说完话背着自己的书包,再次腰杆挺得笔直走回办公室中央,然后书包往脚边的地上一方,垂着手立在那儿。“你还不走杵在那儿干什么?”魏芳看着路川皱了皱眉,“没看见这边儿有事儿?没事儿快回去抄你的课文。”路川站在门口犹豫了两秒,最后一咬牙硬着头皮进去了。就算于朝再说这件事情和他没关系,他的道德和江湖素养也不允许他就这么走了,躲在于朝背后当缩头乌龟这种事儿他路川干不出来。路川走到于朝身边,仰着头,声音里没有平时的那种不正经,语气认真:“人不是于朝打的,是我。”“是二高的带人来和我干架,正好碰到于朝,他们七个打我一个,我打不过,所以喊于朝帮我。”“他没闹事儿,是怕我被打残废帮我正当防卫。”路川一口气说完,用了陈某人当天晚上的台词对整个事件稍做了一下篡改。路川话音刚落,还没等前面几个老师说话,身边站着的于朝就开口反驳他:“他说的不对,人是我打的,事儿也是我闹的。”“嘶——”路川牙疼地“嘶”了一声。于朝这人他妈的脑子真被门夹过吧!!神经病啊!!被于朝激了一下,路川莫名其妙的不知道从哪来了好胜心,满心都是支棱着脖子今天非把这错认了不可。“我是始作俑者,要赔多少钱我赔……”路川两手背在身后,转头对着那对父母诚恳道。于朝冷着脸,看都没看路川,打断他:“是我干的,这事儿跟他没关系。”“我干的。”“是我。”……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在那儿争着把错往自己身上揽。老蔡手上的书“啪”一下往桌子上一摔,两指多厚的习题集和实木桌面亲密接触,“砰”一下发出一声巨响,淹掉了屋子里所有其他的声音,一时间整个房间变得特别静。老蔡摸了把自己已然变成地中海的头顶,指着他俩的鼻子,气道:“你们俩在这儿给我表现兄弟情深是吧!”于朝余光瞥到身边歪着身子站得歪七八扭的人动了一下,声音又重新恢复了那种吊儿郎当,压着声音回嘴:“是爱情。”于朝:“……”“那我儿子”“你说什么?!”老蔡手在桌子上拍了拍,两条眉拧得有些凶残。路川声音太小,除了就站在他身边的于朝,其它人都没有听到。印有波纹暗花的黑色冲锋衣半敞着垮在路川身上,他拖了长长的调子,貌似是想重复刚刚的那句话:“我刚刚是说”于朝现在算是发现了,路川真喜欢他假喜欢他不确定,但这张嘴骚的没边是肯定的。他垂在身旁的手,手腕一转,捏住了路川的手腕,把路川往自己身后带了带:“他刚刚说您教育的是,我们以后不会了。”于朝认真说话时是那种低沉里带点儿冷的嗓音,很有质感,莫名的听了就会让人想要相信。路川斜了斜眼,瞟了眼身前的人,打心底里开始佩服于朝这睁眼说瞎话的本领。被于朝拉着手腕,路川的身体不由的往他的方向侧了点儿。两人离得很近,路川抬眼就能看到于朝后颈的碎发,很短。路川有些跑神,觉得像那种留的有些长的胡渣。路川想等会儿从政教处出去了他要问问于朝这板寸是在哪剃的。怎么他这寸头就感觉什么好看呢。于朝刚刚拉路川是为了阻止他瞎说话,但看在几个不知情的老师眼里难免有些护着路川的味道。于朝那番话说完,老蔡没吭声,魏芳抱着臂,尖利的嗓音率先响了起来,“是不是都是路川把你带坏了!你今天跟他一起又迟到又不穿校服的!你说说,你让我怎么说你好!你可是要冲清北的学生啊!”魏芳说到最后声音里已经是无限惋惜,好像于朝已经被路川玷污了一样。张剑山作为路川的班主任,面对现在这个场面是略有愧疚的,他也和魏芳想的一样,觉得是路川带坏了于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