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似是浅浅一笑,掀开脸庞轻纱,竟是沈大将军的长女沈娴。宋机登时木然,瞥了赵槃一眼,心道你未婚妻追到戏院来了。赵槃也冷然皱了皱眉。临行前,他还特意挑了这家偏僻冷寂的戏院,就是想清静清静,没想到还是有人认出了他。其实沈娴也并非是故意追来的,只是她随母亲去五台山上香,回来的时候在这家戏楼里休息落脚,不想一瞥之下,居然看见了自己那魂牵梦萦的太子君郎。她得了母亲的同意,这才上楼来拜见。“殿下上回,为何没来娴儿的生辰宴?”沈娴的音调又轻柔又明快,浑似撒娇似的,“殿下难道忘记娴儿的生辰了吗?”沈娴和宋机的目光都望向赵槃。赵槃脸上仍然是冷漠的散漫,顿一顿,只例行公事地说了几字,“沈小姐,见谅。”如今赐婚诏书未下,将军府哪一位小姐的生辰宴都与他没什么关系。若不是阿弗执意想要前去,赵槃根本都不会沾这种事情。沈娴也不嗔怪,“那娴儿明日为殿下办了一场春日游园会,殿下可赏光前来?就算是补了之前生辰的缺憾。”她一边说着,一边脸上染了烟霞色,手指不经意地搅动着手帕,显得娇涩欲滴。这套话,本来是沈夫人一字一字教她说的,凭她自己那般羞赧的个性,端端不敢出言相邀那淡漠如天人的太子殿下。不想赵槃想也没想,利落地出口,“不巧,公务在身。”说罢他幽深的瞳孔眺了眺远处的日头,起身,“烦问沈将军好。茶已尽,便先告辞。”宋机见赵槃就这么走了,虽然目色愕然,却也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沈娴手里的巾帕失魂落魄地掉在地上,怔怔地望着男子远去的身影,似乎还眉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时,眼眶里倏然溢满了泪水。这是她洒墨别院。阿弗挺着纤细的腰板抄完了一卷又一卷字帖,揉了揉酸痛的双眼,两只手腕直发麻。阴雨天光线昏暗,室内的烛火阑珊,她不自觉地搁下了笔,打了个哈欠,稍稍打了个盹儿。这一觉睡得迷迷糊糊,直到她感觉一双泛着凛冽寒意的手将她打横抱起。空气中那铺天盖地的男子气息和淡淡的皂角香,让她倏然睁开了眼睛,正对上一双泛着潋滟暗光眸子。“殿下?”阿弗浑身一激灵,睡意瞬间烟消云散,“您怎么来了……”此话一出口顿感有些失言,这里是太子的别院,赵槃自然想来就来。他眉心一皱,熟练地捏着她的唇吻了吻,低沉而问,“我不能来?”阿弗被他束缚在臂弯中,雪颈抬也不是低也不是,只得咽了咽喉咙,“不是。”她本还指望着赵槃被她气得再也不来了呢。赵槃把人放在卧榻上,双手撑在两侧,居高临下地凝注着她。阿弗被一片玄色笼罩,观男子的脸色,无波无澜,也看不出他是不是还为之前的事生气。阿弗侧过脸。多日不见,蓦然与他这么亲近,她浑身像是起了一层刺儿似的,哪里都不自在。但她又没有拒绝的权利。赵槃撩起她的一缕发丝,冷冷淡淡地问,“这么多日,一直在练字?”阿弗沉默半晌,“是。”他指尖漫不经心滑过她的脸颊,“学会几个?”阿弗嘟了嘟嘴,“太难,没学会几个。”他淡淡嗯了声,显然不怎么在意。本就昏暗的光线被赵槃一挡之下便更加黯淡,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微凝。阿弗微施粉泽的鹅蛋脸上添了一丝难堪之色,她此刻不敢有过多的动作,生怕男子会觉得她欲迎还拒。赵槃握着她的腰,眼神泛着哑色。阿弗晓得他那不言而喻的意图,唇角为颤,转过下巴去躲避。她又恨又怕,跟赵槃任何的亲近举动都让她神经上蹿下跳。但这一轻微的举动似乎再度惹恼了赵槃。男人毫不留情地把她掐了回来,那点漆的眼睛倏然溅了丝寒光,指尖骨节更是变得冰冷无比,“怎么,还惦记着老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