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与摄政王南巡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最近这段时间在哪里都能听见有人讨论这件事。“未曾想我朝的储君,今年十六,就已经有明君之相了,挺没听说在顺府那里?嘿!他竟然有胆魄直接杀了那贪官!”“南安舞弊案不就是小太子解决的吗?新上任的官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还给小太子送女人,听人说,小太子脸当场就黑了。”“不是说摄政王也跟着来了吗?怎么没有他的消息,哼哼,我可是听说了,那位爷不是个好相与的……”“谁说不是呢,不过上头的事,管我们什么。”茶摊子的小二勤快的上茶,眼珠子精明乱转,生怕这些个江湖人士一个气上头,把他们这小摊子砸了。小二瞅向角落。那里坐着一个人,身材高大修长,穿着黑袍,斗笠压的极低,只看得见冷硬下颌和淡色的唇。他一手放在桌面上,掌心下压着一把缠着布条的长剑,另一只手端着粗糙的茶碗,慢慢喝了几口。他周身有种冷淡的气场,将他与周围乱糟糟的吵闹声隔开。是个老实的剑客。小二打量几眼,心道。“……哎哎哎,话说,风云榜上的息眠公子,还没有消息吗?”“他在榜首待了快十年了吧?”“嗐,要我说,也就是息眠这十年没有出现过,不然这榜首的位置迟早被人挑战下来,榜二那位不是一直在找他吗?”“嘶——可别提,那位夺了剑圣的称号之后找人找的更疯了。”“那位啊,自从息眠公子销声匿迹之后,就再没拔出过他那把剑。剑圣的名头是靠着随手捡的木剑夺下来的。你们说,那位和息眠公子的关系,这到底是伯牙子期,知音难觅,还是生死仇敌,你死我亡啊?”“啧啧啧,我觉得,过去这么多年都没找到人,说不定息眠早就死了,下一届风云榜的人上来,还有他什么……”砰!一把未出鞘的剑直接震散了那几人的桌子,凶悍地插在地面,剑柄上褪色的灰白布条在湿润的雨气里微微扬起。小二呆住,目光呆滞的看向那位刚被他定义为‘老实’的剑客。“谁、谁谁啊!”那一桌子人恼怒的回头,看见剑客后还未来得及发怒,就被那人身上透露出来的强劲内息震住。心思灵活的人已经想到了什么,忙低头看了眼那把剑,剑柄中央隐约可以窥见一个‘无’字。他们当即倒抽一口凉气,彼此交换了一下视线。娘的!是仇澈!追着息眠找了十年的那个剑圣,他们话音里的主人公之一,怎么这么巧?!——当着仇澈的面说息眠死了,他们才是找死的那个吧!那些人急急忙忙站起身,说了声‘对不住对不住’,就滚了。“哎哎!”小二欲哭无泪。怎么这……摊子还是砸了。剑客从头至尾一字未说,他喝完手里的粗茶,在桌子上放了一锭银子当做赔偿,就拿回剑,牵着马离开了茶摊。小二看着他的身影走入雨雾里,那是去往金陵的方向。他稀罕的摸着银子,想,这给银子的好人,在江湖上应该……是个大人物吧?-南巡的船缓缓驶向云北。这一路上目前一共遇见了三次刺杀,定然有大皇子和三皇子在里面插手,不过皇室派出来的护卫能力不错,有惊无险。连慎微对应璟决这些日子的表现很满意。少年储君肉眼可见的成熟稳重了起来,身体抽长,脸上的青涩也在一件接一件的事情磨炼里逐渐褪去。当然,对他的防备心也更重了。这小子怀疑他也参与了这几次的刺杀。连慎微懒得与他计较,或者说他乐见其成,这趟南巡于他是回家。所以越靠近金陵,他心情就越好。心情与身体状况相互影响,在路上修养了将近一月,加上不用放血,他勉强好了点。“主子,太子请您去和他一起用膳。”明烛推开船舱进来。连慎微住的船舱里,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地面都铺着一层绒毯。不是他非要奢华,是风恪说他现在的身体经不起折腾,不吃的好一点,他亏空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补回来。连慎微闻言挑眉:“还说什么了?”他身体还没好全,待久了,容易被应璟决看出端倪,平日能推脱的就推脱,不会和应璟决独处。“罢了,今天出去吹吹风也不错。”到了甲板上,上面摆了一桌好菜,应璟决笑着迎上来:“老师快坐。”连慎微今日穿了一袭青衫,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语气温和:“殿下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