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尘却一愣,银色的光将他的瞳孔照得模糊了不少。她用鼻子哼了哼,庆幸他总算没接着问下去。满脑子想的是找什么理由,没有注意他的情绪。经过刚才这么一出,虽然赢尘站在她这边,但但凡有脑子,应该也会有所怀疑。今日跳进蚀骨深渊的事应该是泡汤了,明天赢尘应该会有所行动了,到底什么时候能询问到“烈祖玄鸟”,这事只能暂且往后挪。洛未谙期期艾艾跟着他回到客栈,天空泛起鱼白肚,透过丝丝的浓雾,照进灯火阑珊的床榻处。纸做的窗户保留着她逃走时的模样,透出昏沉的暗绿。赢尘将小黑囚禁在法器里,收进袖中。洛未谙琢磨了半晌,还是觉得应当解释一下,遂说了路上想到了理由:“你晚上睡觉实在太不踏实了,直接将我压醒了;我一个人睡不着,又想到小二说的话,产生了浓郁的猎奇心理……才出门的。”这一番话经过甩锅,抱怨,迫不得已,洛未谙自认为堪称完美。总之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她是个好人。说完她坐在茶座上,端端正正的,粉嫩的嘴唇上下抿着,眉眼一派矜持肃然。赢尘漫不经心瞥了她一眼,这一眼看得她如坐针毡,硬生生地挺住了。“我记得,”他挪到床榻的位置,雪色的袖扣处突然出现一排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煞是好看,“从前你做错了事,都是会立刻补偿的。”开始了,以“我记得”开头的句子。洛未谙头皮发麻地听着,硬着脖子问:“哦,我想起来……这次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都可以满足你。”赢尘抬眸,深色的瞳孔在客栈火烛的跳跃下,闪过不易察觉的笑意。洛未谙以为自己看错了,正疑惑间听到他掷地有声的话——“把衣服脱了。”洛未谙:???“然后躺上床,趴着。”洛未谙坐在原处纹丝不动,一度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啥?”诚然吧,诚然她是犯了一点小错,这点小错不小心让白华捏住了一个小小的把柄,但是他说的是什么话?他为什么要她脱掉衣服?洛未谙想到新婚第一夜,他也是坐在床边云淡风轻地开口说过去帮他脱衣服,很惊悚,惊悚得洛未谙额头突突地跳,连带着心脏也不受控制,不安分地很。赢尘见她一脸镇定实则已经呆愣的神情,隔了好半晌,才徐徐开口:“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说的脱衣服,是为了给你上药。”那双深黑的瞳孔示意了下床边的瓶瓶罐罐,一副“我很纯洁,你很脏”的意味:“你是想带着那些伤过年吗?”洛未谙原地呆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发现背上的好几处散发着火辣辣的疼痛。被他这样的神情一望,瞳孔一定,一股羞赧的热流猛然从四肢涌上大脑,熏得她脸颊透出微红。洛未谙右手扣了扣左手的手缝,着急地解释着:“我,我哪有什么误会,是你自己说话不清不楚的,惹人怀疑。再说了,就算是为了处理伤口,也应该唤一个丫鬟来呀,你这样……定然也觉得有些羞耻吧。”赢尘早已在她的长篇大论中做好了准备,闻言抬了抬眼皮:“我不觉得羞耻。”洛未谙:“……”“出门在外,一切从简。夫妻有什么好羞耻的。”洛未谙:“……”她觉得赢尘委实逆来顺受了些,丝毫没有堂堂仙尊的霸气和威严。在她的想象中,对待不怎么喜欢的女人,他应当将她随意丢在床上,象征性扔几瓶治疗伤口的灵药,然后居高临下冷漠地对着她说:“自行处理。”然后不管她如何泪眼汪汪也不为所动,“啪”的一声将门关上。这完全不一样嘛!洛未谙磨磨蹭蹭坐过去,背对着赢尘,纤薄的肩膀抖了几抖后,再次商量道:“不如你直接把我后背的布料撕开?”当着面脱衣的动作,不管怎么看都有点羞耻,洛鬼神表示不太能下得去手。赢尘挑了挑眉,说了句确定的话:“没想到你喜欢这种粗鲁的。”“既然如此,那日后在床上……”“我脱!”怕他再说出什么惊人的语句,洛未谙打断得非常彻底,迅速解开赤红外衫的腰带,露出雪白的内里。一时间,艳丽的色彩与澄澈的净白形成了极强的冲击,芙蓉暖帐虽没有,却在幽静的蜡灯笼罩下,散发着若隐若现的魅惑。洛未谙乖顺地躺在床榻上,浑身紧绷着,暴露出背脊的光滑和皮开肉绽。小黑不认识她,当时的情况下,虽然留了情面,下手却不轻。好几片落叶几乎陷入了一半,在逼仄的伤口处,留下经络的痕迹。再加上她后面用神力逼出落叶,反复摩擦后,伤口已呈现感染的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