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目此刻神色不动,仿佛老僧入定一般,玉如意环绕早真目身边,作为他少年时的法宝,已与他相处了数十年,自然心意相通,转了一圈后停在他头顶,用尽自己最后的力量把积攒的气运尽数释放出来。
“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如来真实义。”
最后一句念完,净琉璃菩萨化神彻底凝练为实体,如真目一般盘坐,此刻双目微闭,只伸出一只手,轻轻一推,仅剩的魔族身上所有的骷髅仿佛活过来一般,哀嚎着,哭泣着,自发地动乱,不受控制起来。
化神巨手轻轻一抚,所有活过来的骷髅都化为灰烟,去往无色琉璃净土去了。
书生上前提起血兔子的耳朵,晃了两下:“生。”
兔子的皮都生长出来,一张嘴吐出一颗血球,竟是一颗突突跳动的心髒。
真目捡起来握在手心,仔细端详着,然后一挥手将血球化去。
然后袖子一抖,将人都从袖内乾坤中放出来,见魔族尽除,纷纷感谢真目,以及旁边的书生,也连同着一起谢过。
书生袖袍一抖,尽是些洒脱姿态,面对上前来询问的城主,面色宽厚地说:“吾主闻说此地有难,特叫吾来助一手之力。”
城主问及他的主子,书生一笑,一字一顿:“吾主,周帝。”
周帝,真名祝从容,修士出身,机缘巧合下得天下书院的助力,率领浩浩汤汤大军,席卷天下。其得一军师谋计天下,已有与仙门叫板的资格。
且不说城主听闻此句如何心神震动,就看真目用神识一扫,果然没有发现自己几个师弟,心中一叹。
他这时才去看向书生,神色有些动容:“竟是你来救我。”
书生唰地打开折扇,挡住半边脸,讪讪地扇风,不知道说什麽,片刻后唰地合上,面色正经道:“万法宗出了些变故,我算出与你有渊源,所以特来找你。”
“潭曲已死,下一个就是你。”
……………………
另一边,四方楼里,一个大约十八九岁的年轻女人领着几个修士走进来,一袋银钱放在中央的桌子上。
“小二,来桌酒菜,不管有什麽都来一样。”
“好嘞!”小二提着两壶茶水走进来,躬身退了下去,不一会儿就有人端着一些点心和小菜上来,给每个位置都摆上。
年轻女人坐下,招呼还愣在门口的衆人:“进来啊。”
一个膀大腰粗的尼姑最大方,撸起袖子就坐在她旁边,另一个年轻男人跨过门槛,坐在她另一侧,配剑抱在自己怀里,仿佛是鸿雪宫的弟子一般。
其余人才反应过来,忙局促地围在她旁边坐下,坐在与她正对面的人是最不自在的,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麽。
女人捏起一块点心放在嘴里,享受着香甜的味道,其余人渐渐地放松下来,仿佛很久没有吃到点心一般,狼吞虎咽起来。
与她隔了一个人的女修士问:“越前辈,你哪来的银钱来四方楼买吃食啊……”
他们以为是随便找个客栈酒楼吃一顿饭歇息一晚,然后直接上路,没想到被对方引到这城中最奢华的酒楼,布置装横一看就是凡人间的世家贵族才享受的起的,他们还没转变过思维来,觉得自己风尘仆仆,与周围锦衣华服的客人格格不入。
“怕什麽,越道友难道还能把你们卖了不成。”尼姑灌了自己一壶热茶,仿佛感受不到滚烫的温度一般,又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壶茶水。
越锦微笑着,让小二又上了两壶茶,叫自己几个筑基初中期的小友解解渴。
她如今的筑基后期修为,本来可以沖击金丹期的,但怕一年后的升仙图无法取得好名头,于是强行压制修为,不叫自己太早结丹,以至于对上老牌的金丹修士,虽然她也不惧,但保险起见,还是等一等为好。
她两个月入道就是筑基期,两年过去才筑基后期,在她自己眼里已经是极慢的速度了,但在其他人眼里,却是难以企及的存在,只等她升仙图一过,就能名声大噪,留名万载。
她原本是接了关于清剿魔修的任务出来玩玩,没成想遇到这些目标相同的小友,所以主动提出来一起行动,并大方地包揽了饭菜。
虽然越锦在这里隐隐有领导者的意思,但其实,她的年龄是最小的,身边的尼姑与她同岁,其余人有四五十的,有百岁的老人,但都不约而同地叫她前辈,因为她的修为最高。
饭菜很快就端上桌,色香味俱全,只是可惜没有灵气,吃了也不过留下杂物,对于修炼没有半分用处。
越锦看着他们吃着开心,只捏着一盘糕点细细品尝。
其实她外出游历的时候就发现了,虽然筑基修士可以五谷不食,严寒不侵,但很少有修士能做到完全地舍弃美食,时不时地会吃上一口以满足口腹之欲,尽管此举于修行无益。
尼姑也不例外,只是她作为出家人,越锦想着给她要份素斋,谁知她竟不在意,叼着大肉吃起来。
尼姑名叫寂言,是在一次解决魔修的途中遇见的,二人交为好友,于是每次出行都会带着对方,算是替代了燕婉的位置。
一想的燕婉,越锦的眼神垂下,不知在想什麽。
坐在她旁边的剑修的配剑哗啦地轻响,越锦立刻警惕起来,其余人都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条件反射般看向周围。
配剑一响,说明附近有魔气,这几乎是几个人心照不宣的事情了,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谁也不知道哪个是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