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沾染赵刃气息最深厚的,大概就是他的那只碧玉镯,如今还在秦念手里。
她试了试,只有很微弱的感应,方位也不甚明确。
起初每时每刻都在变化,秦念几乎要跟不上变化的速度。但从两天前起,就一直停留在这一处。
她也就守在这儿守了两天。
从这里往镇魔渊下看,一片黑蒙,黑雾如水一般翻滚涌动。
魔气太多太重,秦念像站在一条黑水河边,什麽也看不清。她的手一伸下去,魔气便舔舐过来,罡风聚拢,不多时便伤痕累累。
这些魔气不足以迷人心智,顶多受些皮肉之苦。但越下潜,魔气越深重,罡风越淩厉,心智越难坚守。
一个月。
秦念笃定,再过一个月,如果赵刃还不出来,就永远也出不来了。
要麽惨死半壁,要麽在魔域做个空有修为、不能施展一丝一毫仙法的普通人,依靠强健的体魄和卓绝的剑法度过漫漫残生,无缘大道。
一只冰凉的手忽然抓住秦念,力道下压,险些将猝不及防的秦念抓下去。
秦念身体僵硬,感受到掌心那只陌生的手也一僵。底下人似乎反应过来,迅速松开。
铮铮的声响传来,罡风与魔气聚拢得更烈。
秦念低头,与那人接触过的手上染上了许多血迹,还带着些许崖壁上的泥土石粒。
魔气遮挡了感知,她无法确认下方是何人,但能肯定不是魔修,当即施法助力。
一只手猛地伸出,五指深陷在崖边,青筋毕露,血汗同流,长臂上的黑衣也被罡风吹出道道划痕。
是个有血性的修士,掉下镇魔渊还能出来。如此看来,赵刃的情形或许也没有那麽糟糕。
几息之间,秦念已经取出了灵针与药箱,恢複灵力与伤势的丹药也横陈在地,就等他上来。
一颗头露出来,长发略微淩乱,唇角紧绷,面色冷淡,黑眸淩厉地看向秦念,顿时愣住,随即扯出一个灿烂的笑。
秦念也愣了一下。
她还以为不是赵刃呢。
赵刃蹬地跳了出来,眼睛里盛满了笑意,用那只鲜血淋漓的手指了指地上的药瓶,“是给我吃的吗?”
秦念点头,这才注意到他另一只手一直护着一只玉盒,里面似有流动的青雾,清灵磅礴,生机盎然。
她迟疑:“这是……渡春生?”
赵刃跪坐在对面,也不在意手上的髒污,撑着下巴弯眸看秦念。他将玉盒小心翼翼地捧起来,面上现出一丝骄傲:“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下去一探,果然是渡春生。”
临雪酒肆分别后,赵刃无时无刻不想找秦念,但又苦于毫无理由。初相识时,秦念曾给过他灵药单子,赵刃顺着找灵药,打定主意找齐灵药后去寻秦念。
长久积累,只有一味“渡春生”久寻不得,数日前交战,于崖上一瞥,窥得一丝蹤迹,唯恐迟则生变,且魔修几乎全被赶至崖下,故而只身寻药。
他一双眼睛亮亮的,像是将漫天星辰都揉进了眼里,秦念目光微动,夸道:“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