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惺哥!”丁凯提着一个塑料袋,脸上是有点惊喜有点忐忑不安,试探地走过来想靠近季惺,“……你不生气啦?”
季惺面上有点复杂,半晌笑了,抬手揉乱丁凯的右分头,“我还想问问你是不是生我的气呢。”
“我没有啊!”丁凯高兴了,笑着跳起来。
“没有的话为什么不上我家?”
“我、我就是怕你看见我不开心……”
“行了,我那天就是乱说的,你倒认真。走了,去我家,要炒菜了。”
“嗯!”
“手上提的什么?”季惺注意到丁凯手上的袋子。
丁凯提起来扬了扬,“米粉……我想自己煮来吃。”
季惺摇摇头,“你想吃粉我给你做。”
“不,我要吃惺哥炒的青椒炒肉。”
“……你有点追求行不行?至少也是板栗炖肉、糖醋排骨之类的好菜啊!”
“嘿嘿嘿,都喜欢。”丁凯把塑料袋换到另一只手,拉着季惺的胳膊。
两人瞬间就和好了,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丁凯自是甜到心里去。季惺的心情还是诡谲莫辨,侯占强的触碰只让他恶心,可若是丁凯,却没有那种排斥。
算了,这种事情懒得想了。
季惺的中二病发病次数很少,除了这次稍微大一点,其余可以忽略不计。别的人可就不这样,吴川有几次因为班务的事情跟班主任吵得不亦乐乎;郑凡跑去报了个武术班,没事就去练拳,更是坐实了“武林高手”的外号。听说侯占强这厮和技校的一帮小混混玩到了一起,经常抢附近学生的钱。
可是初二年级最大的事件,是十班的几个男生和女生逃家。他们与社会小青年坐火车跑到了外地,好几个月才被找回来,其中就有宋丽娜,她回来后被检出怀孕了,不知道是谁的孩子,最后退了学,传得沸沸扬扬。这个女生原本就花名在外,现在更是毁于一旦。
中二+鱼唇的世界果然不可理喻。
季惺初三,季恪和丁凯都一起进了子弟初中。季家夫妻的矛盾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成天因为各自的娱乐爱好而吵架。季维时拿了一部分存款去炒股,居然盈利了,乐得整天往家里搬东西,他更是穿戴成一个中年骚包男,计划着到岁数之后早点在厂子里内退,享受清闲的生活。
当然,季家这点资本跟丁家无法比,丁志聪比季维时更有眼光,懂得投资的道理,服装门面赚来的钱,他在市里找了几个合伙人,商量着投资广告公司、贸易公司之类,并没有乱花。丁家打算在市区内买房子住过去,让丁凯去市内上更好的中学,却遭到了丁凯的强烈反对。仔细考虑了一番之后,丁志聪只好花钱买了个好一点的摩托车,天天载着老婆两头跑。
“哎,你们看那女的,”初三的初冬,耍帅的吴川没拉外衣拉链,就这么披着,里面一件薄款红色鸡心领毛衣,再里面还有件白衬衣。他一只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遥遥指了一下远处一个年轻女人。
吴川、郑凡和季惺,还是初三二班万年不动摇的三人组。各有各的帅,个顶个成绩好。他们刮起的小旋风一直未停,仍旧是年级里最耀眼的明星。
“怎么了?”季惺和郑凡看了一眼,问道。
“过来,”吴川神秘地勾了一下手,把两人叫到身边,低声说:“那个女的是厂长的偏偏!”
偏偏,是相对于正房来说的,即偏房的意思,实际上就是情人。
“哈?”郑凡和季惺都张大嘴,再往那个女的瞧去。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长得倒不是非常漂亮,关键是会打扮,波浪长发,描眉画眼,和大家一样穿毛衣,可人家的胸就是看着特别高,腰特别细,屁股特别翘。
“你咋知道?”郑凡问。
“嘿,这你就别管了,”吴川得意,“消息来源绝对可靠。”
季惺他们是见过厂长的,五十多岁的老头了,腆着个大肚子,还半秃,和这么个年轻女人?
“我操,怎么搞啊?”郑凡话不多,句句是精髓,“他搞得动?”
“噗!”季惺和吴川都喷笑。
吴川装出一副很老道的样子,“有什么搞不动的,对着自己老婆可能搞不动,对着别的女人可就搞得动了。”
季惺撇撇嘴,“像你搞过一样。”
“你咋知道我没搞过?”吴川炫耀。
“你……”这家伙女友换得勤,大家都知道,可这个年纪的小情侣,在一起无非就是拉拉小手,在无人的地方偷亲偷抱偷摸几把,还能怎样?那种事情……季惺想到吴川给他看的小黄书,有点不可思议。“你……你真的尝试过了?……和谁?……什么感受啊?”
吴川也是吹牛,支支吾吾哪说得出真正的感受?他说一句就换来郑凡一声冷哼,最后面红耳赤,指天发誓绝对做过了,那样子,像是两人如果不相信他,他就去自挂东南枝一样。
“行行行,信了信了……”季惺和郑凡嘻嘻哈哈笑,三人继续逛圈。
天气较冷,逛了几圈,常逛的地方也就那么大,在游戏机室里玩了会儿也就散了。季惺哼着歌,吊儿郎当地晃着,从一条不常去的路往家走,“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在回城之前的那个晚上,你和我来到小河旁,从没流过的泪水,随着小河淌……”
走了没几步,季惺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爹。
这位中年骚包男梳着斜背头,油光铮亮,穿一件米黄色的毛呢料厚西服,里面是同色系的毛衣和白衬衣,下面穿着一条卡其色的毛呢西裤,一双褐色方尖头皮鞋,擦得发亮。还别说,季维时人高马大,样子也帅,很有点派头,看上去也就三十几,谁能想到都四十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