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了,慕月下居然认了宋婉?
祁白芷的手不由得落在了腰间的血玉佩上,一时间心里涌出了很多猜测。
月下却不理会萧珍,只接祁白芷的话:“知道错了就成,我也不是那等小气的。知错就改,我必不会到皇帝舅舅那里告状。”
萧珍气得瞪眼:“我父皇才不会向着你!”
月下回她:“那是你父皇,可那也是我亲舅舅呀!旁的不说,这舅舅可比姑父亲,难不成我舅舅不护着我,倒护着外头的?”
“你!”“我什麽!我就知道我舅舅肯定向着我!”
月下口气软乎乎的,可目光里却噙着冷意。“亲”这个字被月下咬得格外重,旁人听不出,但月下心中却想:不是陛下是她的亲舅舅,而是只有那个当她亲舅舅的人才能名正言顺做陛下!
没有人能注意到这一瞬间月下激蕩的心绪。
月下视线一扫,就见一屋子鹌鹑一样乖巧的姑娘们都簪着御花园挑出的又水灵又名贵的鲜花,唯有宋婉鬓上什麽都没有。
月下上前,葱白的指,淡粉的指甲,指着前头高山雪,声音里依然是她面对外人惯有的娇慢,对宋婉道:“喜欢吗?”
花厅又是一静。
好一会儿宋婉才反应过来郡主是跟她说话,怯生生擡起那双极漂亮的睡凤眼,对上月下目光的一瞬,宋婉微微铺展上翘的眼尾轻轻一颤。
宋婉除了兄长,了无一亲,她曾那麽盼着这位郡主嫂嫂。内秀的女孩,不多的外出做客机会,除了小心学习别家小姐仪态规矩,其余的精力都用来收集这位将会成为她嫂嫂的郡主的点点滴滴。
只是可惜,大婚那日,她才知道郡主不喜欢她哥哥,非常不喜欢。
“喜欢吗?”是郡主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郡主的声音,又软又好听。
宋婉小脸红了,声音带着轻轻的颤音,行了最规矩好看的福身礼,规规矩矩道:“回郡主,高山雪典雅高贵,臣女喜欢的。”
然后——
就听“咔嚓”一声——
瞬间,安静的花厅里响起了一片倒吸气的声音。
宋婉还不知发生什麽,就听郡主软糯好听的声音:
“既喜欢,给你戴。”
一簇雪白的兰花递到了她眼前。
宋婉眼皮一跳。
她看到郡主柔软的翠色衣袖垂下,轻轻一蕩,让人觉得她的袖子好轻好软啊。好似有风从哪里吹进来,很轻很轻的夏日的风,却把花厅内让人窒息的空气吹动了。那只犹如上好的玉一样的手正握着一簇娇贵无比的雪。
而前面那盆高山雪——
被贵女们指点说开得最好的那个枝头——已是光秃秃的。
一片安静的呼吸声中,宋婉看到郡主手中那簇雪一样的兰花,层层叠叠的娇嫩花瓣随着透窗而入的微风轻轻颤动,美好得让人连呼吸都不敢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