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蜘蛛群咔哒咔哒排着队从腐烂树干上爬过,留下银白色的痕迹。蘑菇一丛丛依附在树木的根部,鲜艳的颜色不用想就含有剧毒。卡珊德拉忍不住攥紧了拳头,鼓起勇气才能继续往黑暗深处探险。——这不是她第一次来禁林,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可人总是会对未知产生各种恐惧,她也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巫罢了。忽然,前方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嚎叫,卡珊德拉几乎僵住了。随着一阵四足动物奔跑的声音,她不假思索地抽出了魔杖:“原影显形!”什么也没有发生。又过了一会,才有一个毛茸茸的大脑袋从灌木丛里探了出来,它有着脏兮兮、虬结在一起的毛发,和乌溜溜的明亮眼珠子。卡珊德拉和出现的大狗几乎同时松了一口气。什么嘛,只是一只大狗一个小巫师。卡珊德拉慢慢地、慢慢地放下了一直举着魔杖的手,凝视着面前忽然出现的大黑狗。实在是……太脏了,而且瘦得皮包骨头,黑色的毛发看不出来是否有伤痕,连尾巴毛都有点秃,可怜兮兮的。英国人通常觉得黑色的夏克犬是墓地的看守者,总是突然出现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是“会带来死亡”的凶兆。但卡珊德拉从小生活在巴黎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家里,对一些英国民俗并不熟知,她只是单纯地觉得面前这条可怜的大狗生存环境太糟糕了一点。她叹了一口气,把背包放在了地上:“我这里只有一个冷掉的三明治,也许你需要它?”大黑狗摆了摆尾巴,一口叼走了油纸包住的鸡肉三明治,差点咬掉卡珊德拉的指尖,尖齿胡乱撕开包装,狼吞虎咽地把一整个三明治吃进了肚子,意犹未尽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吻部的面包屑。“没礼貌。”卡珊德拉伸手拍了拍大得像个鬼怪的黑狗,却在收回手时皱了下眉,她洁白的手套上沾染了未干的血迹。这条大黑狗受伤了。卡珊德拉从口袋里抽出一瓶浓缩白鲜药水。自从德拉科和她接连受伤之后,她就一直带着这个。试探性往黑狗的脖颈处浇了一点,那处毛发下的伤口立刻冒出像是被灼烧的白烟,它不安地弹动了一下后腿,忍住了向后窜的动作。“真稀罕,这么聪明的狗也会打架受伤。”卡珊德拉习惯性讽刺了一句,好像面前的狗真的能听懂人话似的。她切割下了斗篷的一截下摆(已经被荆棘挂得破破烂烂),动作细致严谨地包扎好了伤口,甚至不忘扎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收尾。她不知道的是,在俯身的情况下,斗篷下银绿色交错的领带露了出来,黑狗注意到之后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呜咽,几乎在她松手的一瞬间就窜得远远的,一溜烟跑不见了。“……我在期待着什么,一条狗对我说声谢谢吗?”卡珊德拉自言自语道,干脆就地把坩埚架上,开始熬煮魔药。如果她真的跟上了黑狗,她就会发现它——或者说他,露出了一只动物不应该表现出的复杂表情,有些懊恼,还掺杂着几分厌恶。真是见了鬼了。他,西里斯·布莱克,也有得到一个斯莱特林释放的善意的一天……卡珊德拉拿起小刀,把称量好的雏菊根切碎,加入剥好的缩皱无花果、切片的毛虫、老鼠脾脏和一点点的蚂蟥汁,顺时针搅拌了三圈,逆时针一圈半。但是坩埚里的液体并没有变成预期中的鲜亮耀眼的绿色,也不是制作失败的橘黄色,反而呈现出一种梦幻的紫罗兰色卡珊德拉盯着眼前的缩身药剂,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这显然是不正常的,可她没有多余的原料了,药水的有效期又只有短短两刻钟。她必须做出一个决断了,是返回城堡,还是带着药水试试用在炸尾螺身上?仅仅是眨了眨眼的功夫,卡珊德拉就下定决心,倾斜水晶坩埚,把紫色的药剂倒入了大号玻璃瓶,顾不上收拾魔药用具,飞快向着海格小屋后的林地外围跑去。她冒险出来,费劲千辛万苦可不是为了认输的!在南瓜地后面的林地里,海格用篱笆围出了许多个小方块,每一片里面都有一只白灰灰、黏糊糊的可怕炸尾螺。这种火螃蟹和人头狮身蝎尾兽的杂交物种,没有继承双方丝毫的美丽,活像去了壳的无头龙虾,除了强烈的臭鱼烂虾味,还有很强的攻击力,公的能爆炸,母的会吸血。卡珊德拉忍不住后退了半步,低声咒骂:“这也太恶心了!”海格在被罢免、经受董事会调查的漫长时间里,似乎无事可做,研究出了这些令人作呕的怪物。她怀疑,如果海格被送进阿兹卡班,没准会试试摄魂怪和阴尸的杂交品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