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里出现了他伸过来的手腕,真木杏被吓得退开了好几步。噩梦而已,有这么害怕么?迹部拿起干净的玻璃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探究地扫视着真木杏的表情。女生不安的垂着眼,睫毛颤抖,嘴唇紧抿,手指焦虑的拉扯着自己的睡衣下摆。迹部没什么做噩梦的经历,也不知道女生的胆量到底纤细柔弱到什么地步。不过突然出现在她身后都能吓到她,想来也好不到哪儿去。他自己有每天晚上喝一杯香槟助眠的习惯。回想了一下真木家乏善可陈的冰箱,迹部提议道:“你去喝杯牛奶——”“迹部君!”真木杏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她声音陡然变大,少见的用上了敬语。迹部拿着玻璃杯的手一顿,疑惑抬眼:“做什么?”下一秒,女生深吸一口气,仿佛做好了什么决定。她上前了一步,上半身倏地弯下——赫然是一个非常标准的鞠躬姿势。饶是见过大场面的迹部,一时间也被真木杏的举动惊到:“……你这是干什么?”大半夜做了噩梦,所以开始发疯了?“对不起——!!!”如果不是怕自己跪下去砸到木质地板发出的声音,被楼下的父亲听到,真木杏或许现在就是土下座姿势了。她不敢停歇,一鼓作气说道:“其实你会变成猫,可能是我害的!”话音落下,真木杏依旧不敢抬头。她不敢去看迹部现在的表情:惊讶,愤怒或是厌恶……尽管这些情绪都在她预料的范围内,但是倘若真的出现在迹部脸上,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可是让她隐瞒这件事,继续享受迹部对自己的善意与友好,这让她更难承受。“我……”见迹部没有出声,她再次开口,“我不知道要怎么补偿你,如果你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不论做什么我都愿意!”她的声音起初还在发颤,大抵是心中不再迷惑,话语越来越流畅。像是立下誓言一般,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晰又坚定。半晌,耳中却依旧只有屋子外的虫鸣和她自己浑浊的呼吸。她宛如演了一场独角戏,无人回应。“或者,你如果再也不想看到我,我就……”——从此不出现在你的世界。犹豫再三,她抬起头,想将接下来的话说完,然而眼睛还没捕捉清晰面前的虚影,额头就先遭到了一下“猛击”。真木杏吃痛的捂着自己的额头,不知道是疼还是什么,眼睛里有泪光攒动。“本大爷早就知道了。”迹部收回手,望着女生蓦然瞪大的双眼,又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揉额头的手不自觉的垂下来,真木杏不确定地歪着头:“……梦里?”“哈——?”向日和日吉打了个赌,为了证明自己不会输给后辈,向日一口气搬了十块木板。逞强的后果当然是走路晃晃悠悠,大家看见他路过,都会下意识的躲远一点。刚喂完动物的真木杏见红发少年又踉跄了一次,终于忍不住了:“我帮你吧!”“我、我才不用女生帮我呢!”向日心虚地瞥向日吉那边,见日吉正在摇晃昏睡的慈郎,半推半就地分了几块木板给真木杏,“我不是搬不动,只是这样我们能走快一点,知道吗?”真木杏了然的点头,脚步加快:“的确,能早一点重新开园就好了。”“你也走得太快了吧——?!”忍足目送向日岳人急匆匆追赶真木杏的背影,不由摸了摸下巴,“真木小姐今天格外有干劲呢。”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加速工作,除却和早上初来乍到的学弟们打招呼的时间,几乎没有休息过。“她赶时间么?”忍足侧头问道。身侧的猫用眼神警告着蠢蠢欲动的凤,直到凤被宍户拉住,才将注意力移了回来。真木杏不赶时间。她是在……替他赶时间。迹部倚在树下,食指指尖轻点着自己的眼角。昨天的后半夜,他和真木杏回到房间,两个人都无法再入眠。“只要我的愿望能实现,你就能变回去吗?”真木杏侧躺在床上,若有所思的望着床边的他,“如果你早点告诉我……我的愿望肯定会是想让你变回去。”“这应该就算不合格的愿望。”迹部不置可否的扬了扬眉角,“反正你许下的愿望也不难实现。”“还是说,你觉得本大爷的企划,成功不了?”真木杏连忙摇头,“当然不是!”女生抱着被子,下半张脸都掩藏在被子里面。借着月光,迹部看到了她脸上的自责和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