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不明白,余氏究竟为什么非要对翠莹下死手呢? 眼前的尸体向上仰躺着,因为早已僵硬,仍然保持弯曲的样子,甚至连脸也有些扭曲。琉璃将它朝内翻转过去,从外面看,就是平时人屈腿侧躺着的样子。这么一看,扭曲的五官也变得自然了。 看来是睡梦中死去的。 院里的未去当值的王嬷嬷孙嬷嬷也闻讯赶了过来瞧热闹。琉璃顺着墙壁查看了一圈窗户,走回房去穿衣。 她没有理会甜儿与李嬷嬷二人,李嬷嬷方才被她斥了一顿,如今便想找补回来,追上她道:“姑娘怎能就这么走了?” 琉璃回头冷笑:“人又不是我害死的,难道我也要留下来等她索命吗?” 李嬷嬷噎住,脸色腾地白了。 琉璃自行梳洗穿衣妥当,蕊儿也回来了。这一去一来她已镇定不少,与琉璃道:“大夫人说,不过死了个丫鬟,想是天冷加重了伤风,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回头等仵作来验了尸,让她娘老子领回去便罢。” 琉璃皱起眉来,不料余氏这般态度。 蕊儿咬着唇道:“姑娘,我看事情不是这样……真的要由着翠莹就这么死了吗?” 琉璃半日不语。忽地又想到什么抬起头来:“她这个模样定已是死去多时了,你昨夜回房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蕊儿忙道:“奴婢也觉得是早就死了,因为昨夜回房时她的姿势与今早一模一样,而且当时门窗是紧闭着的。我们是戌正出的门,到奴婢回房时有两个来时辰的时间,这段时间足够她们下手了!” 蕊儿越说越怕,到最后已是打了个寒颤。“还有,奴婢回房的时候,甜儿是不在的……” 琉璃目光一闪,再道:“那么我原先要你查翠莹的行踪,你查到什么没有?” 蕊儿吞了口口水,想了下道:“她时常都是去正院,接触的人也没什么特别的。”说完迟疑了一下,又道:“只是有件事让人纳闷。有一回三夫人头上戴的一只蝴蝶华胜,前几日我在翠莹包袱里看到了。” 琉璃初听时并未在意,顿了一下,转眼又看过来:“你看清楚了?” 蕊儿讷讷道:“千真万确呀!因为那只华胜是金丝缠成的,做的十分夺目,所以奴婢印象很深。就是大前日夜里,我在房里加衣,正好翠莹也开包袱拿贴身衣物,那华胜就不经意滚了下来。奴婢捡起来还给她,当时就看清楚了。” 琉璃听完,顺势在梅花凳上坐下,半日后才吐出口气来:“原来是她……我知道了!这样就完全清楚了,怪不得余氏要害死她!”蕊儿不懂她咕哝什么,只得盯着她瞧,这时见她停下来后,却又自言自语起来:“齐氏必不会吃这个闷亏,余氏不是不动,是在等齐氏先动——你快回房间,悄悄把翠莹的东西搜一搜,可疑的东西都给我带出来,特别是那只华胜!” “是,奴婢这就去!” 蕊儿似懂非懂之间收到指令,听语气也知十分要紧,立时就转身出了门。 而琉璃穿戴整齐,也踏出了门去。 不管给浣华下药的人是不是余氏,余氏在齐氏面前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都有足够的理由报复。而有意思的是,余氏插人进大厨房,齐氏也插了个翠莹在琉璃身边,再加上翠莹屡次挑衅甜儿与李嬷嬷,余氏不拿翠莹出气,简直都说不过去了。所以翠莹的死已根本不用怀疑,一定是李嬷嬷与甜儿下的手无疑。 此时天已大亮,外面雪还在下,小跨院死了人的消息并不如往常一般传得飞快,但园子里不如前院规矩森严,附近几个扫雪的婆子闻讯后也赶来瞧热闹。 李嬷嬷不知是不是被这事吓到,这时坐在一旁闭口无言,脸色也不甚自然。甜儿倒算镇定,生了炉子后又要去拿早饭。正好蕊儿已经出来,暗地里冲琉璃一点头,琉璃知她得手,便道:“下雪路滑,蕊儿跟甜儿一道去拿饭。”敌儿脸色一变,要拒绝,蕊儿却已去了琉璃房里回来,飞快地拎起伞出来了。 余氏虽然没来,却也按规矩遣了钱长胜的媳妇儿来了。 琉璃才进屋将蕊儿带出来的布包打开,这时就听有人飞快进来说道“钱大娘子来了”,琉璃忙将布包匆匆塞到被褥下,开门出了来。 到得廊下恰恰便见院门外进来一行人,为首的女人约四十来岁年纪,穿一身绛紫色素绒绣花袄,罩一件黑貂皮大氅儿,头上一边一枝飞燕簪。进门的时候两旁的人扶着道:“娘子当心脚下。”一面伸手拂落垂下的冰凌挂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