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老爷用过膳后,便回了书房。冯氏吩咐阿角带言庾下去,瞧辜言桥欲回去,蓦地开口:“言桥,我瞧你今日午膳都没吃什么,你看看,哪些菜你喜欢,我让下人再给你端过去。”残羹冷炙,连下人都不会吃,她这么做,就是为了让他知道,如今,辜府的女主人只有她。虽然他们未正面争得面红耳赤,可她早有察觉,他对她有所防备,不是亲生的,总会有隔阂。辜言桥对冯氏的下马威视而不见:“多谢二娘好意,”指着桌上的糕点碟,“这片儿糕言庾爱吃,待会我会派人送过去的。”“你……”冯氏被噎得说不出话。好啊,她就知道辜言桥这个病秧子不简单,看来他们以后也没必要装得母慈子孝了,早些撕破脸皮也好,也省得她装得心累。辜言桥牵着应南枝从冯氏眼下离开,气得冯氏直跺脚,要不是阿角拦着,她恨不能掀翻桌子。一出了冯氏的视线,应南枝就挣开了辜言桥的手。辜言桥停下步子,居高临下地瞧着她:“怎么了?”应南枝四下张望:“被人瞧见了不好。”辜言桥眉眼里染上笑,轻轻钩住她的手指:“你不用担心,一切都有我在。”他看上的姑娘,他怎么忍心她受到伤害?“我送你的簪子呢?”应南枝从内袖里拿出金银木花簪,她怕簪子太招摇了,惹其他人眼红。辜言桥执过她手中的簪子,将簪子别入她的发髻:“真好看,以后都戴着。”他暗暗发誓,他要娶她为妻,让她做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半晌,应南枝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叫声,惹得辜言桥忍俊不禁。“走,我带你去醉香楼。”待他们走远,冯氏从后头跟上来,瞧着他们的背影,手指不由得屈紧。方才用膳时,应南枝反应古怪,她旁敲侧击老爷的心思,看老爷那态度,他是默许一个小贱婢怀上辜府的骨血了。她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她绝不能让任何一个人毁了,辜府只能是她儿子的!-04-要开春了,冬眠的动物要醒了,怀有心思的人也要行动了。辜府厨房,阿角支开了所有无关之人,独独留下常嬷嬷,冯氏将一包药塞到常嬷嬷手中:“常嬷嬷,你是辜府的老人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常嬷嬷手微颤:“二夫人。”冯氏脸上挂着笑,带着引诱的口吻道:“常嬷嬷,辜府嫡公子的第一个孩子不应该从一个下贱奴婢的肚子里出来,这要是传出去,对辜府的名声可不好,日后,哪家清白姑娘愿意一嫁到辜府来,就成了一孩子的娘?”冯氏握住常嬷嬷的手:“常嬷嬷,你在祖老夫人身旁伺候了这么多年,你是最了解祖老夫人的人了,她虽疼爱言桥,可也看中家门之风。”常嬷嬷垂眸:“可这事……”阿角瞅准时机,上前塞给常嬷嬷一钱袋:“常嬷嬷,这里面,是夫人的心意,你刚得一孙儿,用钱的地方定很多。”冯氏挑了挑眉,她从不信,世上有用银子办不到的事,若是有,那定是银子不够多。待解决了应南枝肚子里的孽种,她的言庾定能得锦绣前程。阿角急得踱来踱去,这药都送去多久了,也该有音儿了,难道是常嬷嬷办事不力?“阿角,你走来走去的,晃得我头疼,”冯氏将甜羹搁下,“急什么,要是有消息了,还怕会不知道?”“夫人,要不要我去瞧瞧?”“瞧什么,要是正碰上这倒霉事,扯上我们怎么办?”“夫人说的是。”“再等等。”冯氏以绢帕拭嘴角,这件事要是成了,她定不会亏待常嬷嬷,若不成,那这盆脏水就顺势扣在常嬷嬷身上,人老了,总有失智的时候不是?“夫人,夫人。”一派去打听的小婢女慌慌张张入屋,扰到了冯氏,阿角二话不说赏了她一耳刮子。“阿角,”冯氏出声喝止,悠悠起身,居高临下地瞧着瑟瑟发抖的小婢女,“带来什么消息了?”小婢女结结巴巴,说得断续,可冯氏听见只字,眉眼便藏不住笑意。她倒要看应南枝那个小贱婢还有什么手段,就一个小贱婢,也敢和她争?这辜府,只能是她儿子言庾的!老爷离府,辜言桥又去了书苑,辜府便是她当家做主。嫡公子身边的一个通房丫鬟胎没了,乃不祥之兆,得尽早将没福气的通房丫鬟发卖了,才不会沾染晦气。冯氏带着几个小厮来到别院厨房,就瞧见应南枝身下满是血渍,面色难看。阿角护在冯氏身侧,真是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