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眼底染上猩红,像头发怒的野兽冲过来,心有余而力不足,眼见自己就要输得一败涂地,太子狡黠一笑:“五弟,你来了。”闻声,贺仕轩中计回头,便被太子钻了空。一柄利剑猛地刺中他的心脏,太子发狠似的将贺仕轩抵至雕花廊柱上,眸中猩红又蕴泪,面部狰狞却又笑着:“你陪老五一起死吧!”贺仕轩微微低头,鲜血一瞬便浸染了他的白缎绸衫……苏府屋内,烛火轻曳。“嘶——”苏珞裳笨拙地刺绣,没承想,却刺破了手指,一滴鲜血如花一绽。伊伊闻声,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儿,匆匆小跑过来,用干净清香的手绢将小姐的手指紧紧包住。苏珞裳笑着打趣她:“小小年纪,皱什么眉头,你小姐我可没那么娇贵。”“小姐,都说了这活儿我来做便好。”橘黄的光晕里,苏珞裳的脸染上红云:“都说成亲的囍字样,新娘子自个儿绣,才能得一个好彩头。”她绣艺虽不精,可她能学,哪怕十个手指头都破了,她也乐在其中,一辈子就一次的喜事,她怎么能马虎呢,小小的囍字样哪能经由他人之手呢。苏珞裳执起绣了一半的囍字样,脸上挂着笑:“得在成亲前绣完呢。”-03-长屏城狂风暴雨不止,似要将皇宫里的血腥冲刷个干净。皇宫发了讣告,五皇子与十一皇子皆殁。相府一夜间彻底垮台,小相爷沦为阶下囚,三日后,处以斩刑。一时间,长屏城流言四起、众说纷纭,有说五皇子与十一皇子为夺太子之位斗得两败俱伤,也有说五皇子早有精神隐疾,听信席延谗言而对十一皇子心生妒意,错手杀了自家兄弟,内心有愧,当即自刎谢罪。天牢阴暗潮湿,唯有牢中那一四方小铁扇有些许阳光洒进来。席延一身囚衣,不复往日的冷傲孤清。闻声,他偏头,便瞧见辜言桥立在铁门外,灼灼火光映得天牢似地府。“怎么,你来送我最后一程?”席延敛回视线,又盯着那一小铁扇瞧。辜言桥命人打开门,将一食盒拎了进来,从三层屉格里取出好几盘菜与一壶酒。席延眯了眯眼:“都等了三日,难道连今日正午都等不到?”辜言桥为他倒了一杯酒:“这是老相国公夫人托我带来给你的。”“母亲?”瞧着他眉头一松,面色都柔和了些,辜言桥才道:“皇上看在老相国公一世英名与为国征战的战绩上,才发了慈悲之心,保相府荣誉,免了相府抄家之责,相府上上下下几百条人命保住了。”“以我一人之命,换相府平安,值了。”席延端过酒,一饮而尽,这酒苦到了骨子里。辜言桥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不过才被困了三日,他身上的锐气就消磨了个干净。皇帝大赦相府,留相府一个体面,可老相国独子以上犯下,教唆皇子争权夺位,留不得。老相国公唯有一子,君要他死,他不得不死,杀席延一个让人瞧着是皇帝顾念旧情,实则却断了相府的香火延续,彻底断了相府权倾朝野的后路。这一招,确实狠。“敬莲公主,精神失常,被关在了公主殿。”这件事,他应该告诉席延,不说席延犯了大罪,他也是敬莲公主的夫君。席延喉结上下滚了滚:“有来世,我再向她好好赔罪。”他抬头,一双深邃眼眸似要将人吞进去。“与你一比,我还真不如你,在人前装了这么多年的羸弱样子,却在一瞬间,搅起了风云,”席延嘴角挂着冷笑,“自此,你平步青云了。”他缓缓起身,膝上受了刑,他手不撑着斑驳砖墙,怕是站不住。“我称病,有我的苦衷。”辜言桥双手交叠,“我从没想过与你争出个什么。”席延冷笑几声,眼里藏着红血丝:“是啊,你不争却得到了所有,而我,费尽心思却什么都得不到,上天真是厚待你。”席延背过身,咬牙站着。他一个死到临头的人,再多言也改变不了什么,父亲的死传言与辜言桥的父亲有关,可辜文丰如今已倒,像个活死人躺着,他一心将辜言桥当作假想敌,一心想比过他,却从来没赢过他。“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待着。”辜言桥盯着他因受刑疼痛微佝的背影,唏嘘不已。铁锁扣住牢门,耳边清静了。席延手指紧抠着长霉的砖墙,背贴着墙瘫坐在地,望了眼母亲亲自下厨为他做的菜,不禁湿了眼眶。他身为家中独子,不能守在母亲身边尽孝,他还真是一个不肖子。阳光从铁扇洒进来,映在他棱角分明的下颚,他抬手,阳光触手可及,眸中多了分温柔,他放在心里爱的人,最喜温暖阳光,最喜百花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