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子气得咬紧腮帮子:“瞧你人模人样的,怎么嘴那般毒?”阿娘说,知恩图报。要不是看在他是她恩人的份上,她早吐他一脸口水了。他一个翩翩公子,那么针对她一个弱女子,是何意?亏她还想着,待阿娘三年孝期一满,就去给他当牛做马去。“你毁了穆郎中的药膳,还有理了?”果子没底气了,虽说她是好意,郎中年纪大了,要顾着前院药铺,又要顾着后院煎药,为免穆郎中劳累,她才自告奋勇要替郎中分一些担子。谁让郎中是她恩人的恩人哪。果子瞥了一眼居泽木,心中委屈,她这是……爱屋及乌,却好心当作驴肝肺!她气!她恼!她恨不能刨洞!“穆郎中,她是谁?”居泽木目光一直落在果子的身上,瞧着她个头瘦小,细皮嫩肉的,也不像贫苦人家的孩子,可这行事风格也不是名门闺秀能做出来的。“你不认识她?”穆郎中瞪大了双眼。她说她与居泽木相熟,他这才允一个陌生小丫头替他熬药膳哪。居泽木皱眉瞧着她,还打着与他认识的幌子?他与她不过今日头回见,可不知怎的,见到她,总有种熟悉的感觉,还忍不住怼她几句,看她吃瘪,他却乐在其中。瞧穆郎中心疼他这药膳,又是捶胸又是拍腿的,弄得果子心中很是愧疚,可又不知有什么补救的法子。“穆郎中……”“穆郎中,我替你重熬药膳吧。”居泽木站出来,揽下这一活。果子站在一侧,顿觉他身姿都高大起来了,就像……就像稜丘山里的果子树,让人瞧着忍不住想扑上去!居泽木注意到果子不同寻常的目光,一开口便吓得果子摇散一脑袋的邪恶念头。“别对我有非分之想。”果子惊得一激灵:“怎么可能!是你对我有非分之想!”说着,果子双手抱怀。她真是没想到,她的恩人竟然有这么轻浮的一面,哪有半分病弱的样子?果子嗓门大得郎中身子一颤,腰都要散架了。两个小年轻间的爱恨恩怨,他一把老骨头可经不住折腾,只得挥袖逃离后院,边逃边喊话居泽木:“泽木哪,药膳没了可以再熬,我那药罐子可是让名匠打的!你务必要保住我那药罐子!”果子一头雾水,不就一个乌漆漆还破了一个口子的药罐子嘛,可指尖还没碰着,便被居泽木利落一拍手。果子缩回手,吃痛龇牙,一双圆溜溜的眼狠狠瞪着他。居泽木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心,他弯下身,认真收拾起焦煳的药渣。果子居高临下地瞧着他将药渣全部倒出,抻起宽大衣袖,手背上的咬痕清晰可见。果子愣了神,那咬痕……不正是她咬的吗?当年要不是他救了她,她怕是早被利欲熏心的猎户逮去了。居泽木忽觉一抹黑影压下来,遮去了他的光线。一抬头,就瞧见笑得不怀好意的果子。“你干什么?”果子眨眨眼,搓搓手,清了清嗓子:“你需要婢女吗?随你使唤的那种。”-04-屋内传来不小的动静,候在门外听差遣的阿陈抓耳挠腮。这都好几日了,公子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他都替公子着急。要不是公子洁身自好,他都以为公子思春了呢。茶不思饭不想,相思病的征兆。阿陈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公子,要不要再为你煎一碗安神的药?”居泽木扶额,半坐榻上,嘴硬道:“不用。”阿陈应了一声,准备退下,却听公子开口。“给我点灯。”阿陈忽地睁大了眼:“现在?才丑时啊,公子。”“让你去就去。”居泽木轻捶着额头,他这是怎么了?自从那小丫头拿他寻开心后,他心中便有一股子异样。阿陈双手背在身后,不由得打量起端坐在桌案前的公子。公子天赋异禀,刻苦用功,脚踏实地,深夜挑灯读书还给不给人活路了?阿陈将墨砚往里推了推,尝试劝说:“公子,明日还要去书苑呢,你不如……早些歇下?”“你要是困了便去歇吧。”被看穿心思的阿陈急忙否认,挺直了脊背,表决心:“我不困,我要陪着公子!公子都不睡,阿陈怎么可能睡!”可过了半刻钟,阿陈便打脸了。他困到站不住脚,差点打翻立在门楣处的足灯,猛地一惊醒,止不住地打哈欠:“公子,你真的不歇息一会儿?”阿陈眼睛都熬红了,吸了吸鼻子,忍不住嘟囔:“这灯油也费银子哪。”居泽木眉尾一挑,缓缓搁下笔:“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