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去清泉寺,县主果然被困,正有几个草莽欲行不轨之事,好在他们没甚么功夫,解决起来也并不费力。倒是荣昭对他感激涕零,直到了长公主府,犹在问他是何人。方影终是有些不耐,开口道,“县主不必感激我,是我家姑娘差我来救你。”“你家姑娘又是何人?”而他只留了一句告辞。方影在花廊下坐至了天亮,脑中还在回想林音那句,“你当以自己的性命为重。”将军救了他,他为将军卖命。那么久以来,没有人同他说过,他一个侍卫的命,为重。方影看着远方浅浅的日光,不知为何,觉得胸中十分拥堵,怕是要几坛子酒才能得以抒发。?翌日,荣昭县主寻到了的消息才传开来。原是乞巧节东街人太多,县主与同行的丫鬟、侍卫走散了,恰巧半路遇上了端阳长公主家的李嬷嬷,便至了姑母府中小酌几杯,谁知不胜酒力,醉得不省人事。长公主难得开怀,便留县主过了一夜,原本遣了小厮去南郡王府送信,谁知那小厮途中不小心坠了河,这才闹出一场笑话。南郡王妃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眼泪止不住般往下流,“你回来便好,你回来便好……”南郡王黑着脸,“昭儿,可还记得是谁掳走了你?”荣昭这才抹了抹泪,咬紧银牙,“父亲,是平安。”南郡王妃忙掩上她的唇,“切不可乱说。”“确是平安……”荣昭忆起昨晚的事,又哭起来,“她先来奚落了女儿一番,说女儿姿容平平,配不上安王殿下,只配得上伺候山野草莽,便带人回了,留了几个莽夫,说要毁女儿清白,好在恩人相救,又送女儿去了姑母府上,姑母唤了嬷嬷验明女儿仍是完璧之身,这才帮女儿圆了回来……”荣昭想着昨夜那几个大汉,不由在母亲怀中颤抖,王妃安抚着她,“好昭儿,都过去了,莫怕了,母妃在。”南郡王咬着牙,“亏我顺着孙家的意,好一番扶持安王,昨夜昭儿丢了,他倒还假模假样要去寻……那位恩人,可有留名?”“未曾,只说是他家姑娘吩咐的。”昨夜突然出现的那人虽则蒙了面巾,一双眼睛却深邃迷人,且怀抱宽阔,带着她一路飞上飞下也毫不费力。思及此,荣昭不由也脸红起来。南郡王妃叹口气,拿着帕子拭起泪,“平安公主是陛下唯一的子嗣,怕是动不得。咱们昭儿平白受了这般大的冤屈……”“谁说动不得……”南郡王一掌拍在桌上,“若她不是公主,自然便如同蝼蚁,任由人踩踏。”王妃大惊,“王爷要做甚么?”“孙家连同皇后想扶持安王,本王便也以为安王是大势所趋,这才动了将昭儿许给他的心思。平安心悦安王,奈何安王已过继,碍于兄妹人伦,无法嫁娶。平安气不过,才拿我的昭儿出气。这储君人选,可不止安王一个,本王能将他扶上去,自然也能将他拉下来。昭儿放心,平安公主……父亲定不会让她好过。”听南郡王这般说,王妃也明白了过来,“那昭儿与安王殿下的婚事?”南郡王冷哼一声,“便算了,之前是我思虑不周,现在想来安王依附于孙家,昭儿若嫁了去,又能分到几分好脸?我自会再为女儿寻别的婚事。”一听不再同安王议亲,荣昭也放下心来,小心扯着母亲衣袖,“母妃,女儿只想寻到那位恩人。”南郡王妃何尝不懂女儿甚么心思,只是听女儿言语间,那位壮士怕只是个听命的侍卫……罢了,遭此大劫,南郡王妃看着女儿相安无事,已别无他求,搂着女儿便又抹了泪,“母妃会为你寻,你若心悦他,下嫁倒也无妨。”南郡王倒是有些不同意,但毕竟救命之恩大于天,也只得先点了点头。?一晃便到了七月中,明日终是林音行笄礼的日子。夜晚已有一些凉意,林音躺在床上,内心虽无比平静,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过了明日,她便十五了。这些时日父亲再未去过宿州,一直在西郊大营,她不敢再贸然跑去。林音翻了个身,自乞巧节后,便再没见过岚青了。还有眼下不明的时局,明日不请自来的皇后……她究竟能不能得偿所愿、保侯府平安呢?林音胡思乱想着,半夜才睡了过去。第二日林音被半夏从床上拉起来时,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眼睛都睁不开,闭着眼睛被半夏拉去浴房,沐浴更衣,又被按坐回椅子上。半夏兴奋得紧,嘴边絮絮叨叨着今日的规矩,听得林音更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