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时日,父亲也快来了,且入城必定经过乌霖山,这才想着将计就计,躲在山中避着,顺道摸索一下粮款藏在了何处。待瞧到山下有动静,便放个信号,让父亲直接将李含拿下便可,人赃并获,倒还省了事。谁知突然下起暴雨,可将我和浥尘淋死了。”宋清许自是听不懂他们在说甚,只好道,“能不能择条小路下山,我和表妹整晚未归,会把母亲吓坏的。”“山下都被围得死死的,哪那么容易出去。最迟明日,父亲便该来了,且等等罢。”宋清许没忍住红了眼眶,“母亲以后定然不会再让我出门了,这都甚么事啊!”苏子曾原以为她是害怕,谁料那丫头片子语出惊人,竟只是担忧以后出不了门,倒同她身边生着闷气的小骗子有异曲同工之妙。岚青很快回来,手上多了几个野果子,用袖摆擦了擦,随意递了过来。林音还气着他,撇着嘴便扭过头去。宋清许确然饿了,道了声谢,接过便啃了起来。林音低着头在地上画圈,岚青站在她面前,终是开口道,“你过来。”林音动也不动。宋清许倒是很有眼色,在山洞内缓了一会儿,食了些果子便也不那般冷了,想着果子毕竟是岚将军给得,麻利的站起身,还顺便踢了踢苏子曾。“走……”苏子曾却不想动,“干啥?”宋清许嫌弃地看他一眼,冲他指了指岚青,苏子曾这才反应过来。说道,“咱两去洞口守着去。”说完便跟着宋清许走了。岚青也搬了块石头,坐在林音边上,再一次将果子递过去。出声问道,“你不饿么?”“不饿……”林音将他的手掌推去一旁,“岚校尉自己吃罢。”岚青顿了顿,“你不想知晓李含是在为谁做事么?”“不想,和我又没关系。”岚青挫败地叹口气,哄女人也忒难了些。待到年关父亲归京,还是得好生请教一下。岚青仔细回想着,终是想到父亲有一绝招,当下便道,“胡说,此事与我相关,怎会同你无关?”林音终于抬头瞧了他一眼。岚青心里舒口气,看来当真要同父亲多学些。山洞内黑黢黢的,洞顶隐隐还有水珠滴下的叮咚声。林音抬脚踢了踢他,“那你说说罢,他在为谁做事呢?”岚青这才道,“葛太后和淮阴王。”“淮阴王?”先帝在时,葛太后作为正宫皇后,迟迟未得子,先帝便从旁的妃嫔处择了成安帝送去她宫中养着,谁料没养上几年,葛太后又生出了嫡皇子。奈何先帝已经属意成安帝为储君,葛太后虽则想让自己的亲子登基,却也无可奈何。成安帝登基时,淮阴王年方十岁,便自请去了淮阴一带。葛太后虽与成安帝不对付,为了幼子,这么些年一直维持着面上的平和。“不错,圣上无子,葛太后便想让其禅位于淮阴王,圣上与淮阴王并不亲善,这才择了世家子过继。那阮娘是葛太后的暗桩,想来是葛太后觉着圣上身子不行了,便打起了宿州灾粮的主意,为日后起兵做准备。”“岚校尉是如何得知的?”“葛太后信不过李含,便想着待李含将粮款运出,再杀了他。她一直以为阮娘忠心不二,却不料阮娘看上了这个李含,背叛了她。两日前阮娘意欲杀了太后派来送信的小厮,被我截住,人未死成,那小厮以为是太后要杀他,为求保命,才对我吐露了实情。”“原是这样……”林音今日走了不少路,岚校尉离她这般近,似乎也没刚刚那般冷了,听着岚青说话,不免起了瞌睡,但仍打起精神问道,“他们是如何拿到库房钥匙的?”“想是许庆之被阮娘怂着,决心贪些银子将她赎出,粮款数目巨大,少个几百两应是无人注意。听他说,取银子那日有人将他打晕,银子也不见了,他一直以为是个恶贼,如今想来应是李含派人尾随着他,将库房盗了。”“这样哦……可岚校尉如何确定粮款便藏在乌霖山内呢?”“昨日我和子曾入山时并未下雨,若非山内有东西,他们早放火烧山了。”“嗯……那岚校尉找到在何处了么……”林音眼睛有些睁不开,声音越来越低,已经开始栽头,岚青伸手托住她,手掌包裹住她的下颌,颇有些无奈的笑笑,终是将石头挪去了她身旁,让她的小脑袋枕在了自己肩膀上。想了想,还是回了她一句,“尚未寻到。”林音咂着嘴,跟着点了点头。岚青温和的视线落在她的小脸,却伸出手接住了洞顶马上要滴落在她头顶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