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堆兵营里长大的小伙子,除了熟读兵书、兵法,对讲究平仄押韵的诗毫无办法。很快一个个便败下阵来。二弟弟道:“姐,我把他打晕给你扛回来,你们先圆了房,那小子若是敢赖账,我打瘸他的腿!”四弟弟道:“二哥说得极有道理,姐,他敢不同意,我再帮你掰断他半边胳膊。”司鸾儿瞪了他们一眼,吼道:“你们敢动他一根头发丝,我就把你们的眼珠子都抠下来!”弟弟们被她吓跑了,司鸾儿看着乱七八糟的书案,突然想起,她还不如弟弟们,她字都认不全。都怪她小时太贪玩了。不对,都怪父亲不打她!若她不好好念书,父亲就打她一顿,她今日定然也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果然是慈父多笨女。司鸾儿绞尽脑汁的想着办法,本想求助阿音,可阿音新婚,于是司鸾儿便把主意打到了机灵、且有才华的蔚林琅身上。阿琅果然不负众望,写得诗读起来朗朗上口,她虽然不懂甚么意思,但阿琅能写得出那般好看的话本子,诗也定然是极有深意的。于是司鸾儿立刻誊写了一遍,封好,遣了人送去薛府,还再三交代了一定要送到薛二郎手中。薛辞正在家中习字,冷不丁看见一首……莫名其妙的露骨诗。整个人都不好了。字迹歪七扭八,落款写着鸾儿亲笔。鸾儿?薛辞自然记得浥尘大婚那晚英国公府的大姑娘一直抱着他,且自称鸾儿。薛辞皱着眉,又瞧了几眼,脸红了几分,将信胡乱塞进抽屉底层,还拿别的盖了一盖。薛辞隐隐觉得自己被冒犯到了。因着绝佳的相貌,薛辞一直以来都颇受贵女们追逐。毕竟太过俊俏,也是件恼人的事。可他却是极不喜爱上京城这些虚虚假假的门道,是以并未打算在上京贵女中寻姑娘结亲。这位英国公府的独女,更是贵女中的贵女。薛辞想也不想,第二日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可谁曾想,第二日竟然又有情诗送来,且内容比昨日还要露骨,昨日还半露未露,今日这衣裳干脆直接解开了。薛辞握住茶杯的手抖了抖,他觉得司鸾儿在调戏他。薛辞觉得自己不该坐以待毙,他想了想,给司鸾儿写了封回信。“山中何所有,岭上多白云。只可自怡悦,不堪持赠君。”1白云悠悠,难以持寄,更何况他们本就不是一类人。这次司家大姑娘应该懂了,薛辞想。事实证明他想得太多了。司鸾儿收到后,先是拿着薛辞第一次回的信件傻笑了许久,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她实在不懂甚么意思,只觉得仙长的字写得极其好看。司鸾儿临摹了许久,也不得其神韵。她本想问问阿琅,可又舍不得将仙长写给她的诗同人分享。这是仙长写给她的第一封信呢。司鸾儿认真想了一整日,觉得仙长这是在邀请自己与他同去山里看白云。虽然上京城内的白云就蛮好看的,但是仙长喜欢看山里的,去山里看也无妨罢,她腿脚好,能爬山。于是司鸾儿回道:“谢谢仙长,我特别喜欢看白云的。尤其是山里的白云,你下次带上我一起罢!”收到信后的薛辞:“……”信后面还附着一首不算诗的诗,似是为了证明她极其喜爱白云。“云,如馒头,如包子,如仙长。”薛辞:“??”薛辞不打算再回复了,想着小姑娘的劲头来得快,自然去得也快,过段时间就消了。谁知情诗却日日不间断,一封又一封的送来,堆满了薛辞的抽屉。好在虽没甚么平仄,也不押韵,但不再露骨,也不是甚么白云像他的无谓之言了。后来子曾大婚,薛辞又碰上了司鸾儿一次,可面对司鸾儿的一脸期冀,想要指正她诗中错误、并且以后不要再送的严厉之言竟没说出口。司鸾儿却像得了他的鼓舞般,将写诗一路继续走了下去。薛辞看着那些别字,但也不好打击她,只是一封又一封的收着。直到一日,薛辞出门去拿母亲定好的布匹,见她在布庄与一个小丫鬟起了争执。司鸾儿叉着腰,“行了,本姑娘送你了,毕竟谁丑谁有理。”“你说谁丑呢?”“你耳背呀,我说你家姑娘丑,才会稀罕这匹布,像本姑娘,穿甚么都无所谓,都一样好看,给你罢给你罢,毕竟你家姑娘丑,我得让着她。”小丫鬟恼了,“你胡说,我们家姑娘分明好看得很!”“哦……”司鸾儿仍然是一脸不信,小丫鬟急了,将布匹一放,“我们家姑娘穿寻常的也足够好看了!这布我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