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彤被禁止和他见面,在那样一个婚姻还不是完全自主的时候,两个人就如飞蛾扑火一般,阻力越大,要在一起的信念就越坚定。后来江彤未婚先孕,被赶出家门,断绝了父女关系,从一个富贵小姐变成一个无家可归的小乞丐。因为这些代价,所以令他们获得的那些看起来如此重要的,如此不容侵犯。在陈若印象中,爸爸妈妈从来没有吵过架红过脸,一直温馨安宁地过着三个人的生活。妈妈再也不提过去的生活,只是陈若知道,家里订的报纸除了一封风川市的,还有那个市的,电视上放着相关的新闻,妈妈也会侧过头去听一下。陈若有时候想。妈妈虽然从来没有后悔和爸爸在一起,但肯定还是后悔当时做的那么决绝。月亮渐渐被浓云遮盖,天边响起几道闷雷。陈若填完表,放到一边。手机震了两下。只有一个表情符号——【。】陈若手轻颤,那是苏瑞发来的。她解锁屏幕,打了一个问号,想了想,最后还是把问号删掉了。手机反扣在书桌上,没再回复。半夜果然下起了暴雨,铺天盖地的下来,砸在屋外铁皮顶的小屋上发出一阵噼里啪啦地响声。陈若辗转中醒来。一把拉起被子蒙过头顶,声音这才小了点。过了好一会儿,又猛地掀开被子,被吵醒后反而睡不着了。倒不是因为被吵得睡不着,而是她心中很乱,乱糟糟一团,两端都被扯着,那个结便被越拉越紧。她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想看时间。一打开便看到两条信息。【我好像还是喜欢你。】【你上次问我的问题我想了很久,我不能保证什么,但我想试试。】那天问了什么问题呢。哦。她问:“苏瑞,你能保证很久以后也像现在这样对我吗。”陈若自己也知道自己这个问题是在无理取闹,没人能保证以后的事,更何况还是感情上的事。只是她真的怕。怕自己越陷越深,只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来让苏瑞退却,也是为了保护自己。陈若盯着屏幕看了很久,久到她在漆黑深夜适应了手机的刺眼亮光。她没回,只是关了屏幕后,又惹不住再看那两条短信。来来回回好几次。她知道她在期待什么。也知道自己现在怦怦跳动的心是为了什么。其实那个问题说难也不难,很多人对于这个问题都会想也不想的做下保证,可到头来一场两空。她没想到苏瑞会仔细想这个问题。陈若躺在床上,枕着自己的臂弯,手机握在手心,另一只手放在胸口。怦怦。怦怦。越来越快。突然手机持续震动起来。陈若慌忙中不知怎么便按下了接听键。“喂。”她放在耳边,轻声说,像是叹气。电话那头风声很大,听不出来在什么地方。陈若又拿下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电话那头一直不说话,陈若坐起来,寻着地上的拖鞋站起来,到书桌上转开台灯。房间里发出微弱的光。电话那头终于说话了。“短信收到了吗?”陈若低垂头,睡裤不是很长,坐下来就会露出脚踝,她用手捂着。“收到了。”“你——”话到嘴边,他又改口,“我本来很生气的。”“生气你为什么这么胆小,生气你为什么有这么多顾虑,生气到我本来想再也不理你,就当从来没认识过你。”陈若握着手机的手指泛白,睫毛颤了又颤,嗓子眼发酸。“可没几天过去我就想着能跟你说句话也好啊,再后来我想就是看见你一眼也是好的。”电话那边的声音很生硬。像是在刻意地压抑着什么情感。“陈若,你还挺狠心的,亏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性子软。”这时候的苏瑞脑子都不太清醒,一个人孤零零坐在家门前的台阶上吹冷风。从裤袋里摸索出烟,哆嗦着点了好几次火才点燃,深深吸了一口。他话里的委屈让陈若哑了声,视线飘渺着直直定着一个虚无的点。半晌,她才问:“苏瑞,你是不是喝酒了?”“干嘛,你又不管我,我现在还在外面吹着冷风呢,快要冻死了,反正你也不管我。”现在陈若可以确定他喝了酒,而且还不止喝了一点。说话都像个小孩子,不知道在跟谁较劲。就连苏瑞自己都没意识到,一向洒脱惯了的他以前最烦别人管他。陈若眼底泛起几抹红,说不出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