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观月敲了敲盲杖,带头走出了屋子,他们并没有放下任何东西,仿佛并不准备在这里过夜似的:“走吧,去看看和尚,他太臭了,隔着老远就闻到了。”他说的和尚是灵堂上一直在念经的和尚,是陆志华特地请过来的。刚刚在灵堂上,和尚背对着他们,即使许观月和许昭是过来抢生意的,他也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一派高人风范,并没有将两人放在眼里。即使陆志华将师徒俩留了下来,他也一动未动,认真念经。许昭只背了一个双肩包,双肩包里的东西不多,朱砂符纸还是有的。许昭和许观月走到灵堂的时候,灵堂已经热闹起来。孝子贤孙跪在灵堂的棺木前,不远处坐着念经的和尚。看到他们过来,正在安排事情的陆志华脸色不太好,不知道刚刚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将两人留下来了。他心中有些后悔,但还是指了一个位置,让他们坐过去。许观月已经达到了目的,也不像之前那样胡搅蛮缠,仿佛一个真正看不见的盲人似的,在许昭的搀扶下走到了和尚对面的位置。他们与和尚之间隔了棺材,只能看见对方的脸。这个位置听说是和尚说服陆志华特地安排的,说是能够更好地念经。和尚看上去和许观月差不大,穿着袈裟,神色肃穆,此刻闭着眼睛念经,比许观月有大师风范多了。难怪在其他人眼里,和尚是被专门请来的大师,许观月是来骗吃骗喝的骗子。请和尚念经的目的是为了让死者安息,但在许昭眼中,她却看到盘旋在这户人家顶上的阴气越来越重了。且许昭面前摆放着尸体的棺材微微动了动,棺材盖子颤了颤,似乎里面的东西要出来了。许昭将手伸进随身携带的背包中,指尖蘸了点朱砂,在棺材上用朱砂画了一个符。原本微微颤动的棺材盖子安静下来,恢复了正常的样子。许昭的动作被棺材挡住了,没人注意到。只有许观月依旧不正经,随口乱念:“你老就安息吧。”在他们对面一直闭着眼睛念经的和尚睁开了眼睛。和尚看上去慈眉善目,但许昭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和尚眉眼间带着几分血腥气,果然不是什么好和尚。徒手抓鬼和尚到底有什么目的,许昭不知道。但看周围浓郁的阴气以及颤动的棺材,就知道他肯定不安好心。桐山村是旅游热门地区,现在又是节假日,周围游客很多,不管和尚什么目的,都不能让事情恶化。他们可是收了钱的,虽然这钱有点像是被许观月骗过来的。许昭继续在棺材上用朱砂画符。许观月却仿佛一个普通的盲人,什么都没有发现似的,淡定地坐在那里。他取下了墨镜,睁着那双无神的眼睛,嘴中念念有词,根本不走心。再加上漂漂亮亮的许昭,两人组合在一起,完完全全是一对骗子师徒。对面的和尚明尘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师徒俩,看他们一副骗吃骗喝的样子,将怀疑收了回去。刚刚应该是错觉吧,可能只是时机未到,所以异动才停止了,不是这两人动的手。难得遇到一个含怨而死且与他修炼功法契合的尸体,他不能错过机会。明尘定下心,安心念经。虽是说服自己刚刚是意外事件,但他念经的语速明显加快了。这一念就几个小时过去,因为在其他人眼中骗子的形象,许昭和许观月的饭是没人愿意管的,还是好心的陆少岩来给他们送了一些吃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夜半时分,夜色深邃,月亮带着带着点诡异的红,灵堂灯火通明,灯光落在棺材上,却有几分不祥的意味。按理说这个时间点,棺材应该有动静了,但如今却异常平静。是因为他之前受伤还没有好全,还是因为他一个和尚用了道士的手法来炼尸,所以效果不好?明尘有些着急。错过了这个时间点,想催化活尸异变会很难。他根本没将许昭和许观月师徒俩放在眼里,却不知道在他对面,许昭皱着眉,又在棺材上用朱砂画了一个符,将棺材稳稳地压住了。现在是半夜,灵堂上人不多。只有陆志华和陆少岩跪着。其他亲属有的去睡觉了,有的去吃夜宵垫一垫。陆志华和陆少岩虽跪在灵堂之上,但也非常疲惫。陆志华低垂着脑袋睡着了,陆少岩的脑袋也一点一点。灵堂里清醒着只有许昭师徒俩以及心中着急的明尘。明尘终于等不下去了,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木鱼。他的木鱼与其他和尚的木鱼不一样,红通通的,仿佛被血染红似的。明尘敲击木鱼之后,冷清的灵堂瞬间变得寒冷起来,仿佛从春天一下子到了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