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迹尧冷笑着转身,眼神不善地看着自在摇扇的男人道:“他是这案子唯一的活口,可能是证人,也可能是凶手,既然知道凶案一事归我们,那公子还是别插手的好。”一旁的侍从面露不悦,那公子刷的一声收回折扇,迎上段迹尧不算和善的目光,亦似笑非笑地哦了一声道:“段捕头以为我把人拦住是为了日行一善吗?”段迹尧眉头微蹙,锦衣公子淡淡道:“人,你们没看住被我找到,自然就是我的,段捕头是要从我手里抢人了?”祁烁感觉到段迹尧的怒气,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他赶紧握住段迹尧的手腕,对他轻轻摇了摇头,转身对那公子道:“此番,还要,多谢这位,公子。只是,这少年,实在重要,还,还请公子好好照拂。”那公子收回冷冽目光,冲他微微一笑道:“好说,我只想解决我的疑问,不会为难他。”祁烁微微颔首,拉着怒气冲冲的段迹尧告辞离开。那随从抱拳告退,屋里只留下锦衣公子和吴以晨两个人,脖颈上的淤青还在隐隐作痛,被暴力对待的阴影还没过去,又被那公子恐吓了一番,吴以晨见他一抬步,便禁不住瑟缩一下往床里侧躲了躲。那人无奈地揉揉鼻尖,直面恐惧的法子的确让吴以晨开了口,但很明显方才那番刺激,让他恐惧的对象变成了自己。吴以晨吞了吞口水强迫自己冷静,对凑过来的那人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那公子看着他片刻后说道:“半月之前在京城,民间有一异人自称是天人使者,言说京郊重山深处有神谕降世,闹得京城中沸沸扬扬,百姓争相涌去观看,那异人却说此物是要进献给陛下的,此事传到朝中,陛下便命礼乐司将神谕收下留作后观。”说着他从袖中拿出一副卷轴,随着卷轴打开,画面中赫然就是水墨画就的钢琴。再次见到它,吴以晨心情复杂,他想不通这样简单的乐器,怎么就会引的血流成河。那人问道:“这便是那神谕,你说的纳康神谕,也是它吗?”吴以晨点点头,他继续说道:“你能确定两个神谕是同一物吗?”吴以晨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不能确定这是不是同一个,这东西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可它就是出现了,既然它能出现在这里,会出现另外一个也不是不可能……”那公子收回卷轴不再做声,二人沉默片刻后,吴以晨试探着开口:“你就不好奇我是从哪里来的?我的话前言不搭后语,你也肯相信我?”那公子道:“我只想知道我要的答案,别的问题不归我管。”吴以晨讪讪闭嘴,默默离这个城府颇深的男人远了点,男人抿唇笑了笑,而后忽然想到什么说道:“那异人献神谕时还进献了一位仙子,说这仙子能够解释神谕。”吴以晨眼睛一亮:“仙子?尼亚还活着?”锦衣公子盯着吴以晨若有所思,直到吴以晨被盯得背后发毛,才听他开口道:“不,那仙子是位少女。”吴以晨失落地垂下头,锦衣公子道:“若真如你所言,尼亚知道如何奏琴,那对那些人来说他还有些用,他不一定会有事。”低垂的脑袋点了点,可见吴以晨的情绪并不好。眼见着外头已经暗下来,锦衣公子理了理衣摆道:“我的问题问完了,你就留在这里休息吧。”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房间。那公子甫一开门,便见段迹尧靠在门外回廊上,见他出来便抬了抬下巴道:“聊聊。”凌冽山风被树丛割碎,吹在初夏的庭院中倒十分凉爽,石桌前两人相对而坐,段迹尧看了看头顶的一弯弦月感慨道:“听风赏月最是风雅,可惜了,缺壶酒。”锦衣公子展颜一笑朗声喊道:“王若彬!”回廊尽头破风声响,那人伸出左臂将飞来的酒坛稳稳抓住,不等段迹尧惊讶就听破空之声又响,他伸手接住丢来的酒坛,那公子笑笑随手拍开封泥,段迹尧道:“功夫如此高强,阁下还当真是深藏不露啊。”锦衣公子举起酒坛,二人轻轻一碰各饮一口,段迹尧问道:“先前纳康土司态度决绝,后来却同意了让官府介入,想必因为是你的缘故吧?”那公子兀自饮酒并不接话,段迹尧喝了口酒道:“眼下尸首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接下来的追查就是会州府的事,你们也要离开了,好歹相识一场,不打算说说自己的身份吗?”锦衣公子将手中酒坛递到他眼前道:“不该问的事不问,这样路才能走的长久,段捕头不知道吗?”知他有意隐瞒,段迹尧反倒不恼,就着伸来的酒坛碰了一碰,只笑了笑不再深究,反而主动提及他处岔开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