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宙的手大而有力,骨节分明,轻而易举地把他的手包在了掌心。略有些粗糙的手指摩挲着他干净又柔软的掌中软肉,带起一丝麻痒。季屿有些不适地想把手攥起来,但看贺宙的神情没有一丝异样,又只好强忍痒意,继续摊开。只是嘴上不由催促:“你到底在看什么?”贺宙垂眸,目光落在那泛红的耳垂上。心里一动,眼中笑意更甚,他道:“你手上的皮太薄,也没茧,待会得戴副厚点的手套。”季屿啊了声,表情顿时乖了,任由贺宙揉捏:“有道理。”贺宙又面不改色地捏了捏他的小臂:“要不马还是我给你选吧,有的马脾气太烈,不好控制,你头一次来,之前又做了手术,还是选温顺点的比较好。”季屿怔了怔,上扬的嘴角顿时回落了一些。他知道,贺宙这话已经说得够委婉了,自己这个身体确实弱了一些,全身上下加起来也没多少肌肉,想在剧烈的颠簸中攥紧缰绳、控制马匹着实有难度。虽然有些扫兴,但季屿也清楚自身条件,他不会乱来也不敢乱来,于是点点头,就要答应下来,可就在这时,视线忽地对上了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他抬眼望了过去,发现是一匹枣红色的马正在看他,见他望过去还冲他打了个响鼻。季屿眨了下眼,心里顿时有了属意的对象。他伸手朝那匹枣红色的马一指:“我选它怎么样?”贺宙看了过去,不由失笑:“选得不错,它叫悍悍,是这群马里脾气最好的,也是一匹汗血马,很能跑。”同时也是追风的老婆。不过这句他没有说。季屿有些得意地挑了下眉:“这就是所谓的缘分。”说罢,他径自朝悍悍走了过去。贺宙笑了笑,抬脚跟了上去。他看着季屿的背影,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认真:“对,缘分。”很快,两人都选好了马,各自牵着走到了跑马场。此时日头下去了一些,风也渐渐变大,带走了身上的一部分暑热。季屿摸了摸悍悍的脸:“待会带我飞啊!”悍悍昂了昂头,回以一声响鼻。季屿笑着抓住马鞍,脚下一蹬,手上用力,熟练地跨上了马背。他抓住缰绳,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贺宙,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是明晃晃的挑衅:“赛一圈?”贺宙仰起头:“可以,赌注是什么?”季屿乐了:“你想要什么?”“输的人答应对方一个条件怎么样?”季屿长唉了声:“又是这个套路。”贺宙挑眉:“不敢?”季屿轻嗤一声:“奉陪到底!”说完他攥紧缰绳,气势昂扬,“我先跑一圈热个身。”不等贺宙回答,季屿动作标准地夹了下马腹,驱使着马儿跑了起来,迎着风冲了出去。马蹄翻腾,长鬃飞扬。风在耳边呼呼地吹,凉爽和痛快充斥全身,阳光带来的热意全部飞散在空中。嘴角弧度越来越高,季屿挺起胸膛用力喊了一声。胸口的浊气似乎在这全力一喊中全部散尽,浑身上下都只留下了舒畅。爽,真的很爽。他似乎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畅快了,总觉得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做,需要思考这个,处理那个,只有这个时候,身体和灵魂都才放空的,自由的,仿佛下一秒就能腾空起飞。耳边有哒哒的马蹄声响起。季屿扭过头,入眼是一张帅气的面孔。贺宙卷起了袖子,因攥绳而紧绷的肌肉隆起好看的弧度。衬衫的纽扣也开了一半,结实的胸肌惹人眼球。他没有一贯的面无表情,而是嘴角咧起,目光里含着笑,挑衅似的冲季屿一抬下巴。季屿也笑起来,忽地伸手一指:“我们跑到那儿就开始比赛,怎么样?”贺宙应下:“可以。”汗水不停涔出,很快又被风吹干。阳光再大,他们也感受不到身上的热。马蹄哒哒响起,鼻尖是风和青草的芬芳。衣袂猎猎翻飞,两人的神情是一般的轻狂。马场边缘的某处,有两人正远远地看着他们。其中一人道:“哥哥喜欢他。”另一人双手背在身后,没有出声,只是向下撇的唇角出卖了他的情绪。贺娇咬了咬唇,神色不满地看着远处并驾齐驱的两人:“而且,我总觉得——”她顿了顿,没说下去。贺雄眉头紧皱:“觉得什么?”“觉得……小宇宙长得和哥哥好像。”背在身后的手一下攥紧,贺雄面上毫无波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贺娇没有吭声,又看了好一会才道:“爸,你难道不觉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