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要不我背你起来吧?”陆淮燃下意识道。陆淮燃比沈初瓶高上一个头,身体结实有力,就总是觉得沈初瓶瘦瘦弱弱的,细腿都没自己的胳膊粗,却总是在某些时候忽略了他的武功超群的事实。“陆淮燃,你习惯被人提着衣领登上屋檐了吗?”沈初瓶面色如常地活动了一下手指,漆黑的坚硬铁爪在碰撞间发出细微却清亮的响声。背起来,当他是三岁孩童,还要叫他骑在父亲的肩上吗?陆淮燃瑟缩了一下,明显是想起了不好的回忆,“君子动口不动手。”“不与你动手。”沈初瓶倒是也有些好奇,“要不然你凑近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正说着,聂秋三人走近后,已是在他们身后听了一会儿了。聂秋思索了片刻,说道:“陆兄弟,不如我和你同去吧。”说罢,聂秋便和人高马大的陆淮燃向人群中走了过去,所幸陆淮燃长得又高又结实,旁人也认得他是经常跟在覃瑢翀身边的人,一见他过来就纷纷让开了一条道,让他们过去。陆淮燃先前果然没说错,徐阆是站在一柄剑上,离地有半尺的高度,此时负手而立,笑呵呵地摸着下巴,时不时随着人群的欢呼声在空中转上几个圈。看的人有老有少,还有几个小孩儿看得眼睛发亮,攥着拳头,恨不得拜他为师。陆淮燃是看得出神,差点就振臂叫好了。聂秋却是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那徐阆脚下踩的剑,离地面有半尺的距离,有一只鬼正趴在那里举着剑,虽然重量对于鬼魂来说并不是很明显,但聂秋怎么瞧都觉得它看着有几分辛苦,好不可怜。他一笑,就在一片叫好的人群中显得十分突兀。聂秋站的位置很靠前,徐阆听到他的声音后便转了过来,见到他脸上是遮不住的笑意,就明白他已经看出了这里面的门道——袖中的铜铃轻轻一动,是红鬼探了半个脑袋出来,一见面前的这种情况,原本狰狞的脸上竟然也露出了几分难以置信。徐阆差点骂了句脏话。托着那柄剑的鬼一感觉到红鬼的气息之后便浑身颤抖了起来,就差扔剑而逃了。徐阆冲聂秋挤眉弄眼的,示意他赶紧把那煞气腾腾的恶鬼给收回去。不消聂秋说,红鬼就先缩回了铜铃中,显然是没了兴趣。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再继续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于是徐阆便伸出两指,召唤着长剑自动收进了背上所背负的剑鞘中,自己轻飘飘落了地,抱拳向周围人示意了一番,说了好几声“多谢”——然后转头就走。聂秋正奇怪红鬼怎么会没在他的召唤下就自己出现,一见徐阆走了,便没再去想这事,唤了陆淮燃一起去追。徐阆果真是“像泥鳅似的滑”,一个侧身就钻进了人群里。他这次身上就带了柄剑,也没有拿他的摆算命摊子所用的招牌之类的东西,跑得就更轻松了,几下子便失去了踪影。聂秋和陆淮燃却是不急,看见了徐阆所去的方向之后就停了追逐的脚步,慢慢过去了。徐阆边跑心里边念叨着,他在霞雁城混了这么久了,覃瑢翀怎么会忽然找上他?一念至此,于是又加快了脚步,跑到一半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聂秋和覃瑢翀经常带在身边的那个壮汉好像没有追过来。他刚想到这里,跑到拐角处的时候,不知从哪个角度伸出来的铁爪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将他的后领给揪住了。徐阆愣了一瞬,整张脸就被强行按在了冰冷的石墙上。“你好啊。”覃瑢翀在一旁笑道,“说起来也是奇怪,你明明来过霞雁城好几次了,我以前为何从来没有发现过,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徐阆道:“我真的没法儿解释。”他艰难地转过头,就看见聂秋也走了过来。好啊,是同伙?聂秋恭恭敬敬地抱拳说道:“徐道长,好久不见。”“也就三四天吧。”徐阆恶狠狠地翻了个白眼,“聂秋,还不叫他们放开我?”聂秋看了覃瑢翀一眼,覃瑢翀向沈初瓶使了个眼色,他便松开了徐阆。徐阆假意理了理身上皱巴巴的衣服,实则偷偷看能不能找到机会溜走,他眼睛尖,刚瞧见了一个空隙,结果那名背负剑匣的冷峻男子状似无意地一侧身,把路完全堵死了。这不是当时屋檐上躲着的那个男子吗?徐阆一叹气,心想今天该是跑不掉了,就正色道:“找我有何事?”覃瑢翀见聂秋脸上似有难色,知道他有些话不能当着他们的面说出来,倒也很能理解,上前一步,说道:“徐阆道长,既然聂公子找你有要事相商,我看你还是和他找个清净的地方,仔仔细细地谈一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