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驰星也从保护条下钻了过来,他拍了拍树干,说:“四面都是楼挡住了光,最多两三年,它就会死了。”“可它是古木,不应该被保护好吗……”“楼已经建起来了,再怎么开发商也不可能为它拆了房子。”陈驰星平静地说。“那怎么办?把树挪出去可不可以?”“有句谚语叫树挪死,人挪活,树倒也不是挪了就一定不能活,只是像这种已经几百年的树,要从一个地方挪到另一个地方,就要大幅度修枝还要断根,再这么一挪,树就很难活了。”“小院没了,小楼没了……只有它了,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刘璃瓦快被他说哭了。“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陈驰星抬头看了看四周的手脚架,他伸手在四栋楼中间比了一下,“我刚刚看了一下,这四栋楼是一个连通的回字形设计,如果能在中间做一个中空的回廊设计,保留四根承重柱和两面承重墙,阳光就能进来了,不过肯定是要牺牲一定的建筑空间的。”刘璃瓦在脑子里想了一下陈驰星的提议,她说:“听起来就不太容易。”“是不容易,不过我尽量努力一下。”“真的吗?”“我先和上面反映问题,有必要的话我能做一份图纸,杨书记应该能和林业还有园林局都能打上招呼,但我不能确定这件事一定能做到像我说得这样简单。”“陈驰星,”刘璃瓦很郑重地叫他,她道:“不管最后会不会成功,我和银杏树都谢谢你,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请一定要告诉我。”陈驰星先被她的郑重其事弄得愣了一下,而后他笑了,说:“它不只是你的银杏树,也是我的,是我们小院的,有它在,我们小院的记忆就一直都在。”银杏树挂过刘璃瓦的秋千,树枝上还有着绳索的痕迹,银杏树下有奶奶经常摆过的长椅的痕迹,印出四道白印。只看着银杏树,身后就仿佛还是小院。银杏树见过楼起,也见过楼塌,数百年的更新迭代,对数百年里的人来说,银杏树就是他们的记忆,银杏树在,楼在,家在,小院在。陈驰星身上经常挂着一台相机,刘璃瓦之前不知道这台相机是用来干什么的,因为它不是一台专业的人像相机,也不是一台专业的景物相机,就是一台数码傻瓜相机,巴掌大,用的时候只要按开关就行。现在陈驰星用这台相机拍起了四周的楼,他还能根据拍摄距离和照片大小判断楼的高度和宽度。原本以为能帮上什么忙的刘璃瓦在一堆专业的建筑术语和高深的数□□算里晕头转向,好在陈驰星只是自言自语,并不是真的在和刘璃瓦讨论关于楼的建筑问题。从楼里走出去,刘璃瓦和陈驰星又去了秋潭学校附近。双休日,学校附近的学生并不多,刘璃瓦在小吃店买了两个一块五的双色冰淇淋。学校里是进不去的,只能在学校外走走,透过围栏网却能看到学校里的样子几乎都没有变。教学楼还是那个教学楼,篮球场还是那个篮球场。刘璃瓦指着篮球场说:“我记得你以前放学经常在那边打篮球,最晚的一次打到了晚上八点多才回去。”“嗯,我想想,我记得有次体育课,你去卫生间……”刘璃瓦瞪圆了眼睛,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她跳了起来,道:“不许说!”陈驰星看她:“为什么不能说?”“不许!反正就是不许说!”“噢,是怕我把你走错卫生间的事说出来丢脸吗?”刘璃瓦愕然了一下:“走……走错卫生间?”“怎么,你忘了?我可还记得呢。”陈驰星欠欠地说。刘璃瓦一时慌张,脱口而出:“才不是这件事!”“不是这件事,那是哪件事?”陈驰星摸着后脑勺想了想,一时没想起来。“没有哪件事,我乱说的。”刘璃瓦赶忙说。陈驰星狐疑道:“还有什么事比你走错卫生间更尴尬?”刘璃瓦立马否认:“没有了!”“你越这么说我就越觉得有什么事……”“你不要想了,那边有家零食店,我们去买零食吧!”刘璃瓦推着陈驰星,把陈驰星推过马路,推进零食店。她太喜欢吃零食了,拿起小篮子就开始疯狂扫荡,而陈驰星在里面晃了晃,然后在冰柜里拿了一根一块钱的碎冰冰。刘璃瓦结完帐,看到陈驰星已经站在门口,手上拿着两节碎冰冰吃起来了。她忍不住笑道:“你好幼稚啊陈驰星。”“拿着。”陈驰星把碎冰冰长的那一半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