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私自调兵就是大罪,只不过,救驾之功足以弥补,可这种举动,势必会引起天子忌惮,这种情况下,于谦还插手东宫之事,无疑很容易让天子对他有所猜疑,而无故弹劾太子,也能给天子一个处罚于谦的理由。
如此一来,对于谦来说,又或者对于各方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让他就此隐退,离开朝堂,这或许就是于谦当时想要的。
当然,这十分冒险,因为天子之心最难揣度,能够拿到这个结果的前提是,天子还念及之前的情分,如果说天子不念情分的话……
轻轻摇了摇头,俞士悦并没有多问内情,因为这显然涉及到了于谦和天子之间更深层次的沟通,至少,于谦如今还安稳在朝堂之上,便说明这一关他过了。
而且,今日俞士悦的来意也并非是探究这个,所以,很快他便收回了思绪,顺着于谦的话头问道。
“你可不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陛下对你说了什么?”
于是,于谦的眼中闪过一丝回忆之色,片刻后,他开口道。
“陛下当时问了我一句话,废太子之后呢?”
俞士悦皱了皱眉,一时有些不解。
废太子就废太子,什么叫废太子之后呢?
见此状况,于谦稍一沉吟,便解释道。
“我当时不解其意,不过,陛下并未多说,只是道,此事和国政相关,不可妄动,还说即便是废黜太子,也需安排好两脉皇子才是……这些,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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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于谦轻描淡写的样子,俞士悦一时也不由有些无语。
还这就是全部了……已经很过分了好吗?
要知道,对于朝堂上的大臣们来说,最难揣度的便是圣意,尤其是在东宫这样敏感而关键的大事上,提前知道圣心所在,便意味着站队的时候不会出错。
这么多年以来,不管是面对主张废黜的大臣,还是力保东宫的大臣,天子的态度一直都是模棱两可,结果打从一开始,皇帝就给于谦透底了……这般信重,还要怎样?!
再次对于谦在天子心中的份量表示羡慕之后,俞士悦倒是也很快将这些情绪抛到了脑后。
不出意外的话,天子之所以会提前把自己的打算透露给于谦,应该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害怕于谦这个倔脾气会给天子捣乱,但是……
“所以,这就是你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持身中立的原因?”
面对俞士悦的疑问,于谦轻轻点了点头,道。
“实话实说,当时我并摸不透陛下到底是何打算,但是,陛下既然这么说了,我也只能静观其变。”
俞士悦略微低头,皱眉沉思了片刻,心中似乎隐隐有几分明悟,但是,随着这些明悟出现的,却是更多的疑惑。
稍倾,他微微甩了甩头,看向了对面的于谦,道。
“那么接下来,就说说你的猜测吧?”
如果于谦所说的都是真的的话,那么,对于东宫储位的归属,天子应当很早便有了打算,而按照现在的状况来看的话,一切应该都没有超脱出天子的算计。
由果推因,倒是可以尝试着将这些年发生的诸事,慢慢的剥开表层,透析其中的真相。
看着俞士悦追根究底的样子,于谦不由苦笑一声,道。
“仕朝兄想从什么地方问起?”
于是,俞士悦稍一沉吟,眼中闪过一丝回忆之色,道。
“就从……徐有贞之事后,我在宫外拦下你时说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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