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是红颜祸水。阮烟心里边得意,边自顾叹息。旁边言春等人看她脸色变化,都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来。佟贵妃娘娘今儿个可算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她惯是心眼小不容人呢。不然也不至于说非得抬举个乌雅常在出来。以她的位置,底下贵人、常在、答应哪个不巴巴地上赶着献殷勤。不就是瞅着那乌雅氏出身低又肯做小伏低,好磋磨吗?今儿个本来大好局面,先是宴席得了太皇太后夸奖,又是万岁爷赏菜,她出足了风头,下头七个嫔哪个不羡慕。偏偏突然出了个郭常在出来!当然,佟贵妃还不至于觉得郭常在能威胁到她的位置。只不过她见不得万岁爷对那常在在意的模样。一场宴席,眼珠子就没少往那常在看,还赏了酸梅汤,佟贵妃心里又气又妒,起初的得意劲儿没了,到后来成了不悦和惦记,总寻思其他人心里头偷偷笑话她。因此,宴席一散,刚回翊坤宫,佟贵妃就气得摔了几个古董花瓶。满宫殿没人敢劝。“下去打听,那郭常在到底使了什么招哄得万岁爷这么上心!”出了气,佟贵妃面色就好多了,咬牙切齿地对周嬷嬷吩咐。那周嬷嬷喳了一声。其他人都绷紧了弦,生怕触了霉头,被佟贵妃拿来出气。好在今儿个也算是他们运道好。夜里,万岁爷竟然翻了贵妃娘娘侍寝。于是,雨过天晴。听到今夜翻的是翊坤宫牌子,后宫其他妃嫔也都歇了。旁人倒说不定能使点手段抢人,可佟贵妃,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没几个敢和她对着干。谁让人家姓佟佳氏,又管着宫权。昨日敬嫔回来时就说免了翌日的请安,因此,阮烟睡到巳时才起身。日头透过纱窗落在室内,碎金一般的光暖洋洋。漱口洗面过,南窗下的塌上已经摆了一张金漆木雕小几。夏和安他们去提了早膳来。昨儿个吃多了,今儿个吃的就比较清淡,一碗煮开花的清粥,几样小菜稀松平常,咸鸭蛋对半切,金灿灿的鸭蛋油落在白瓷小碗里。阮烟眼睛一扫,咦了一声,指着一笼蟹黄笋丁龙眼包子问道:“哪里来的?早先可没要过这东西。”“这是膳房刘公公送上来的。”夏和安说道,“说是蟹黄笋丁包子,他近日来才学会的,让您给尝尝,帮忙提些意见。”蟹黄笋丁包子?阮烟眨巴下眼睛,浓密的睫毛轻轻一扫,心里明白了,这提意见都是说词,主要目的是孝敬。如今也的确是吃螃蟹的季节,其实螃蟹倒也罢了,难得是笋丁。阮烟先喝了口粥,才吃了个包子。那蟹黄笋丁包子皮薄馅厚,里面汤汁饱满,包子皮咬破,金黄的汤汁流出来,蟹味的鲜美,笋的脆甜,还有包子皮的绵软。绝了绝了!阮烟心里竖起大拇指。她吃了两个,喝了口粥,愉悦的一天又开始了。“这包子不错。”阮烟道:“剩下六个你们一人一个,都尝尝这刘公公的手艺。”“那咱们可托您的福了。”夏和安乐呵呵地说道。言春在旁边拿银筷子给阮烟夹了一筷子酱王瓜,“主子,蟹黄包子容易腻,您尝尝这酱王瓜去去味,解解腻。”阮烟嗯了一声。旁边夏和安笑眯眯道:“主子,说起来刚才我们去提膳,还发生了一件趣事呢。”“什么事?”难不成一大早又出事了?阮烟好奇地看向夏和安。夏和安笑呵呵道:“听说如今宫里人提起主子您,都说您是酸梅汤常在。”啪嗒。酱王瓜落在了小几上。阮烟满脸写着“目瞪口呆”。酸梅汤常在?!下午日头不大,风把帷帐吹得徐徐浮动,上面绣的蚊虫花鸟也仿佛随之灵动起来。开天辟地,入宫头一回,阮烟睡不着午觉了。她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会被人称呼为酸梅汤常在。这多丢人啊。她之前还高兴能喝到那样美味的酸梅汤。现在她才知道,命运所赠送的一切礼物背后都标明了价格这句话所言不虚,可不正是如此,两壶酸梅汤下来,她就成了酸梅汤常在。这日子没法过了。阮烟的这心思要是叫宜嫔和敬嫔知道,能活活气死。她们一个把她送到承乾宫这里受罪,一个平时没少打着规矩的名号折腾她,两个人都没叫阮烟心里难受过一刻半会儿,结果一个称号就把她给难为成这样。“主子,是不是热得睡不着?我给您扇扇子?”阮烟在里面烙大饼,外头守着的言春等人自然也听到动静,言春便主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