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烟想着这个时辰外头也不是太晒,就索性带着春晓去周围走走,避暑山庄可谓是集齐了举国之力修建,全国最好的工匠、最好的材料无不都被送到这里来。阮烟和春晓只是绕着周围走了一圈,也觉得神清气爽,心旷神怡,更不必说那些小宫女太监了,哪个不都是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这周围景色。就近逛完一圈,回去后差不离也到黄昏时候了。这会子用晚膳却是有些晚了,阮烟本想和安太妃一块儿用膳,可派人去请,回来却说安太妃已经歇下了。“歇下了?这么早?”阮烟惊奇道,她瞧了眼屋子里的珐琅自鸣钟,这个时辰才不过酉时罢了。阮烟也没多想,安妃身子骨素来不太好,不如她健康,兴许是赶路太累,所以才早早歇息,她道:“那就算了。”虽则没了个饭友,阮烟的食欲不减。住在避暑山庄比在紫禁城的好处就在于食材都十分新鲜,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就是蔬菜瓜果也都比在宫里头的脆甜。阮烟要了一道红烧鱼、一道炸河虾、炒茭白和桂花蜜藕,就着一碗碧梗米,吃得十分满足,红烧鱼鱼肉鲜美,吸满了汤汁,咸鲜十足;河虾没去壳,是阮烟特地要的,炸的酥脆,连虾壳都带着一股子香脆;茭白更不必说了,清香爽脆;桂花蜜藕用的是池子里新鲜的嫩藕,这个季节的藕就是不加蜜也有一股淡淡的甜味。吃完饭,阮烟特地叫夏和安去打赏了膳房,虽说有材料鲜美的优势,但这膳房的手艺的确不差。膳房那边得了赏,越发有劲要把太贵妃娘娘伺候好。因着不小心吃撑了,阮烟如今也年纪不小,四十多了,怕积食,便带着春晓等人出去散步消食。晚上她一躺在床上就睡熟了。春晓退出去时,对红豆叮嘱了句,“娘娘今晚吃得咸了,夜里怕是要起来喝水,你且多留点儿神。”“嬷嬷且放心,奴婢警醒着。”红豆屈了屈膝。春晓这才下去。红豆睡在外间,没敢睡死,留着神儿注意里间的动静。她并不觉得这样日子苦,她虽是旗人,可家里头穷得叮当响,豆蔻之年,宫里小选,她阿玛就把她送进宫里头来,指望她每个月拿了月例去养家里。红豆命好,被春晓看上,要到了钟粹宫来伺候,在钟粹宫她吃得好穿得好,姐妹们之间也时常互相照应,知道她阿玛无赖,还常给她出各种主意,娘娘更是许她将来出宫时给她置办一座小宅子。因此,红豆只恨不得对娘娘粉身碎骨来报答,只可惜娘娘也没给她这种机会。就在红豆半梦半醒着想着前尘往事时,就听得隔壁传来一阵吵闹的动静,红豆顿时惊醒过来,她竖起耳朵,只听到后面院子里有人走到前面来,这脚步声像是春嬷嬷的,也只有春嬷嬷的脚步声这样的轻这样的缓。春晓叫了两个小太监去隔壁看看是什么情况,隔壁住着的可是安太妃娘娘。两个小太监去了后,很快回来报道:“嬷嬷,隔壁的玉嬷嬷说太妃娘娘发起热来了,正要派人去请太医。”春晓眉头一皱,想了想,对那两个小太监道:“你们且等着,我去跟娘娘说一声。”阮烟被叫醒时还有些睡意朦胧。赶了几日的路,今儿个又在周围走了好几圈,她着实是有些累了,可等听到安太妃病了,阮烟的睡意一下没了,她坐正了身子,边让红豆去拿衣裳,边对春晓问道:“可知道怎么就发起高热?白日里本宫瞧着也是好好的。”人上了年纪就怕生病。在现代,四十多岁还是中年,搁在古代已经算是老年人了,当祖父祖母,甚至当曾祖父祖母都不为过。安妃的身子骨又不如她硬朗,这几年来风寒咳嗽是免不了的,可发热这还是头一回。阮烟心里头七上八下的。“这奴婢却也不知,玉棋已经打发人去请太医来了。”春晓边伺候阮烟换衣裳梳头边回道:“等太医瞧过了,便可知了。”“只盼着有惊无险。”阮烟叹了口气说道。“贵太妃娘娘。”玉棋瞧见阮烟来了,仿佛有了定心骨,屈膝行了礼。“不必多礼。”阮烟摆摆手,走到安太妃床榻旁,瞧了一眼安太妃的脸色,烧得满脸通红,额头上更满是汗,阮烟忍不住拿帕子给她擦了擦汗,心里暗惊,这怕是高烧了,不然不能够这么烫。太医很快来了,周院判早几年已经乞骸骨,如今当院判的是他儿子小周院判,年纪也不小,三十而立之年。小周院判一进来就要给阮烟行礼,阮烟哪里在乎这虚礼,一摆手:“你就不必行礼了,快给太妃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