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梦想要回信,提笔时,却不知道第一笔要落在何处。
最终,墨汁从钢笔笔尖低落,在信纸上化成一个浓郁的墨点,又向四周晕开。
她现在格外矛盾。
一方面,她无法原谅顾启明当初的退缩,这股失望堆积在五脏六腑,化为一口浊气,一直沉沉压在她心头;另一方面,她必须承认她依旧喜欢顾启明,只要这“喜欢”存在一天,她就无法对他的现状视而不见。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
翻到左边时,她想,这一切都是顾启明故意卖惨,她可绝对不能心软。他沦落到和狗睡在一张沙发上,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当初不是还和狗一起去爬山看星星了?千万不要心疼男人,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翻到右边时,她又想,顾启明参加那个节目之前,知不知道徐新峰也是导师之一?他就这样送上门去,被刁难也是必然的,没有演员选他,他要怎么拍戏,他身旁有没有人支持他?
因为想得太多,她这一晚上基本没有睡着,醒来时,两个黑眼圈重重的。
x惊呼:“你怎么了?”
郝梦苦笑:“做噩梦了。”
“梦到什么了?”
“梦到我一直观测的那颗星星突然脱离我计算好的引力轨道,飞向了一个我追不到的方向……我的研究只能从头开始。”
x毫无同情心的哈哈大笑。读博士的人,谁没做过几个课题突然失败的噩梦?她开玩笑:“既然那颗星星追不到了,你不如干脆换颗星星做观测。反正都是从头开始,现在抓紧时间,换个新的课题不行吗。”
“行倒是行。”郝梦自嘲,“但是我舍不得。”
让一个科研工作者放下她研究了几年的课题,很难;让一个女孩放下她喜欢了很久的人,也很难。
郝梦暗下决心。
不如这样吧——人类在举棋不定时,即使是最笃定的唯物主义者,也会希望上天能给予自己一点预兆——郝梦想,如果今天出门时,我遇到了一个穿红色衣服的人,那我就给顾启明回信。
抱着这样的想法,郝梦出门去研究所上班。
结果直到她走到公交站台,也没有见到一个穿红色衣服的人。
郝梦又想:如果下一趟来的公交车是我要坐的那辆,我就给顾启明回信。
结果她等了又等,足足等了三辆车,才等到自己的那辆。
接着,郝梦换了第三种想法:若是遇到一只动物,狗也好,猫也好,小鸟松鼠都好,我就给顾启明回信。
然而平时喜欢在哲学家小径上溜达的野生动物们都不见了,四下里静悄悄的,连鸟叫声都听不到。
一路上,郝梦换了无数种“架设”,一次又一次的和自己“打赌”,她暗自希望她所仰望的苍穹,能给她一点点指引。若她和顾启明真是宇宙中注定交织的星辰,那么总该有所预兆。
可惜,她的希望一次又一次的落空了。
坐在办公室里,郝梦怔怔地望着那支插在笔筒里的玫瑰花,风干的花瓣温柔地包裹住花心,也包住一段欲语还休的感情。
郝梦像是从一场梦中苏醒。
她今天到底是在做什么呢?她什么时候成了这么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了?
居然假借许愿、打赌的名义,指望老天告诉她该不该给顾启明回信。真是可笑。
既然许愿注定不能成真,那不如许个大的、更大的、最大的——若是外星人降临地球,若是暗物质的谜题被破解,若是近地超新星突然爆炸,那她就——
“滴滴滴。”
电脑上的微信对话框弹了出来。
是远在地球另一端的黄丹师妹。
楚危在逃老婆:江湖救急!!!
楚危在逃老婆:师姐你在吗???
楚危在逃老婆:我家危危最近参加了一个综艺,需要投票,但这个投票是锁定ip的,一个人只能投一次,现在我家和对家咬得很紧,差一点就要被对家超过了!!
楚危在逃老婆:师姐帮帮忙,投个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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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丹是个追星少女,国台的办公桌上,别人都是被资料淹没,她是被楚危的周边淹没。就连她办公用的u盘上,都挂着楚危的人像小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