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车窗,沈贺文的目光投向花园中的那道倩影,她美丽得不像话,白色绸缎礼服下,妩媚俏丽,妆容淡淡,一笑生花。
他曾幻想过无数次这一天,她嫁给他的一天,却都不及真的看到时震撼。
半晌迷离,秦羽织来敲车窗。
“你来了。”
沈贺文道:“我说过。”
可她只是礼貌的微笑,疏远之下,他心中颇不是滋味,起先只以为她在强装镇静,这时,间行道:“先生,是二爷。”
王家二爷,苦寻沈贺文不着,已没了办法,这回终于捉到他的影子,岂会白白放弃机会,携带天津商旅,浩浩汤汤而来。
沈贺文面色铁青,她竟然联络敌人对付他。
“你以为,凭几十人能拦得住我?”
秦羽织道:“二十分钟也就够了。”
犹如石子投湖,泛起涟漪,意识到这句话的意思,沈贺文的头脑瞬间就炸了,她知道阻止不了自己,所以干脆放弃,只采取最简单、粗暴,反而也是最有效的办法,二十分钟,足够他们完成典礼。
沈贺文从没有如此恐惧过,一切準备成了无用功。
他知道他要失去什麽了,这一瞬间,什麽姿态尊严,不经权衡,尽然散落一地,他咆哮道:“秦羽织!你给我回来!”
二爷的人围上来堵住去路:“贺文,总算见到你,商会一事还需从长计议。”
“滚开!”沈贺文怒吼,一把推开面前的人,“间行!拦住他们!”
间行与他都被人群围着,突围不得,而她留下一个微笑,越来越远。
【两年后】
往事如烟,不愿提起。
今宵荒唐。
过去的秦羽织,有许多身份。
失忆前,她是秦老爷唯一的孙女,画家苏晴的女儿,秦若琛的侄女,掌上明珠。
后来发生一些事情,使她失去记忆。
再后来,她成了沈贺文的红颜知己。
以上,是报纸冠以秦羽织的头衔,他们有时也称她为‘金丝雀’,他们说,沈贺文教她弹琴,跳舞,送她去读书,挽着手出入高档舞会,为秦羽织一掷千金,也为她怒发沖冠,比之过往,头一回见沈贺文这麽爱重一个女子。
这其中有的真,有的假,而时至今日,秦羽织早已分不清真真假假。
甚至更愿意相信那些是真的,因为这样,不必解释良多。
时局越来越乱,处处是游行、罢工,政坛一日一个样,物价波动,不乏大公司还不上拖欠工人的款子,连夜跑路,换个城市茍延残喘,而所谓上流社会的小姐太太们笙歌不断,眼睛离不开这些莺莺燕燕。
她与沈贺文分开,一片唏嘘。
车行颠簸,阿濮催促司机加快,晚宴要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