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冷静吗?”
“冷静。”
“我们是什么关系?”
“朋友。”季丞川不假思索回答。
“好,你还拿我当朋友的话,我等你,今晚在夏叔那里把话给我讲清楚。”盛皖南的声音也染上这夜里的寒风,“包括你和徐之宁的事。”
“好。”季丞川的声音有些沙哑,听上去很干涩,赅简地补了一句:“把夏婉怡叫上,有一点线索都告诉我。”
挂断电话的前一刻,盛皖南清楚地听见了季丞川地低声请求,“拜托了。”
二月过半,伏州没有入春的迹象,天阴沉沉的,黑夜也压得很低,好像随时等着下一场凶狠的大雪。盛皖南和夏婉怡在夏婉怡小叔叔夏恣开的小酒吧等待季丞川的到来。两人何等聪明,已经把季丞川和徐之宁的关系猜了个七七八八,但具体是怎么到了今天这个样子,还需要听当事人季丞川的说法。
夜色沉沉,季丞川肩负薄雪而来,一身掩不住的疲惫,眼里血丝已清晰可见。他刚从阿美利卡回来,时差都没倒就奔波了这么一天,但是他却不敢歇息,说不上为了什么,大概是在跟时间赛跑,好像这样就能追到痕迹正逐渐一点点消失的徐之宁。
三个人谁也没看谁,夏婉怡最先盯着茶几冷言开口:“我先说,我一点徐老师的消息都没有,他是忽然离开的,我们没有人知道他去哪里,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离开。”
季丞川努力撑着浑浑噩噩的脑子听她说完,下意识转身要走,但明显连步子都走不稳。
“季丞川。”
这声是盛皖南低声喊的,他甚少叫季丞川的全名。
季丞川揉了揉太阳穴,隐约回想起答应了盛皖南要把事情说清楚,于是昏昏沉沉往一旁的沙发卡座走去坐下。
“你和徐之宁?”
“在一起了。”季丞川的声音很轻,从嗓子底疲惫地跑出来。
“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和他一起在这里见过面之后。”
“真能瞒啊。”夏婉怡语气不善。
“他不想公开。”季丞川狠心捏了把手臂,痛感刺激神经,昏沉的脑子得到了一丝清明。
“为什么徐之宁离开了。”
“我不知道。”季丞川面色痛苦,“我知道我用得这么找吗?”
盛皖南腾得一下站起来,语气严厉了几分:“你还想找谁?他听不见也不会说话,人际关系简单得几乎像张白纸,能逼走他的只有你。”
季丞川觉得他的话有些刺耳,尤其是现在他头脑不太清醒的情况下,“你冷静点。”
但是盛皖南没有放过他,表现出和平日温和不一样的愠怒,接着说:“你让我怎么冷静?徐之宁是我基地里的老师,还是个听障。你一个大少爷,还是个健全人,你到底看上他哪一点?”
季丞川摇摇晃晃要起来,说话有气无力,但还是反驳:“你歧视爱情吗?”
“你管这个叫爱情?爱情要讲平等。”盛皖南怒极,揪住他的衣领质问,“我问你,你对残障了解多少?你对徐之宁的生理情况残障程度了解多少?地位悬殊,身份不对等,你谈什么爱情?我就说一个最现实的,你季丞川能跟他用手语对话哪怕超过两句吗?”
他的话如同一计猛锤直击季丞川的灵魂。盛皖南说的是事实,从头到尾都是徐之宁在迁就他,他们用文字代替言语,用浪漫掩盖不对等的沟通,学习手语的念头也是一拖再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