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听此事,沈愉微惊:“穆啄叔此话当真?”穆啄的点头,扑灭了沈愉隐隐的期盼。沈愉缓慢坐回椅中。靖武侯醒来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靖武侯伤势颇重,纵然他醒来,恐也无法指挥作战,沈愉依然有可能出征,但同时这也意味着,沈愉想取得靖武侯手中的权力会更困难。沈愉一双眼眯得狭长,眸中冷光慑然:“北门州的人什么时候能对沈公棠下手?”“我们的人在找机会,然而暗杀靖武侯之事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前功尽弃。此事还需好好谋算。”“公子且放心,王爷已有应对之策。”穆啄又道:“北燕会争取在两日内攻下边州,与此同时,属下也会与王爷从前在京中的暗线联系,为公子发声。”话虽如此,到底是悬了几分。沈愉静默几瞬,平复了表面情绪,面上恢复温润笑意:“那便多劳烦穆啄叔了。”沈愉与穆啄商谈完毕,便回到了靖武侯府,与此同时,也接到了属下传回的消息。“那车队竟并未入津州,而是临近津州之时转折去了锋州城外?”沈愉腾地一下站起身,直勾勾地盯着那白面侍卫,眼中光芒闪烁不定。那白面侍卫恭敬答:“回主子,确实如此。”沈愉忍不住在书案前来回踱了几步。那侍卫顿了顿,紧接着道:“除此之外,属下还发现一件异事。”沈愉脚步定住,紧盯着他:“何事?”侍卫道:“清禾庄周围戒备森严,庄内外围起码数十人防守,至于内部则无从得知。且下属隐约间,似见到靖武侯的一个亲信露面。”“谁?”“胡志。”沈愉语音低似自语:“他不待在边疆,来京城干什么……你确定那个人是他?”侍卫肯定答道:“虽只远处匆匆瞥了一眼,但属下可以确定,那人就是胡志。”只是一个普通的庄子,看守却如此严密,且还有沈公棠的亲信镇守。若说这里面没什么,沈愉是万万不信的。然而这里面能藏什么呢?且那东西比金银珠宝还重。锋州……锋州……沈愉脑中骤然灵光一现。锋州临江,与东边的大愉仅隔一道江线,两国之间表面虽然友好,内里却暗潮涌动。然而这却阻拦不了两国百姓互通有无,锋州也因为水利交通便捷、来往行商无数,而日益繁华。沈临定然是同大愉私底下进行了某些见不得人的交易。凉朝地大物博,除了被朝廷把控的盐铁业以外,又有什么是需要去同邻国私底下交易的呢?比金银财宝还重,且见不得光,又有重兵把守。定是兵器无疑。沈临这是,想造反啊。是了。三皇子原本还有和二皇子一争之力。但这些年老皇帝越发偏宠二皇子,贵妃一脉的朝中势力也日益壮大。且经过前几日的风波,朝中泰半风向都倒向了二皇子,靖武侯又受伤昏迷。靖武侯若是就此倒下,等有朝一日二皇子彻底得了势,决不会放过三皇子和靖武侯府,灭门都算是轻的。沈临和三皇子一脉若想掌握主动权,也唯有趁局势未定之时,奋力一博了。沈愉越想越兴奋,只觉浑身血液都燃烧起来。这还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他正愁没法让老皇帝放心,他的好大哥就给他送来这么大一个把柄。倘若他大义灭亲,向老皇帝告发靖武侯府想造反,到时即使兵戈相接,京中护卫有了准备,应也不至于慌乱。老皇帝经此一事,定然心中惶惶然,而他这个大义灭亲的靖武侯府二公子,为了忠义可以罔顾亲情手足,还怕得不到老皇帝的信任和重用吗?沈愉勉强压下心中的躁动,细细思量,唯恐自己遗漏了什么。沈临偷摸从锋州私运货物应当不止一两日了。毕竟,从前沈愉的暗卫并不能跟踪到沈临的行踪,今日能发现此事,也是因前几日他想暗杀沈临,从淮宾王那多要了些人手,关注沈临和李羡鱼的动向。沈临的动向虽不能具体探查,李羡鱼的动向却好探查得多。李羡鱼昨日进出百宝阁和钱庄,应当是去兑换银两了。毕竟兵器消耗的费用极大,纵然祖母给沈临留下丰厚的嫁妆财产,也是远远不够的。三皇子的辖地也算不上富有。李羡鱼的嫁妆颇丰,沈临银钱用尽,打上妻子嫁妆的主意,也实属正常。深刻反省[]如此一来,庄子内应当屯了不少兵器了。或许除了兵器,还有许多靖武侯和三皇子麾下的精兵。